“李城，你这是什么意思？”
沙瑞金顿时心中就有些恼火。
本来在陈岩石不遗余力帮助这位素未谋面，并且还不是沙家浜的李城之时，沙瑞金早就窝了一股火。
后来想到李城也受了几天牢狱之灾，并且当不了多久官。
沙瑞金好不容易心情平复下来。
可，这刚来到李城这，就见到对方这春风得意，意气风发的样子，甚至还有闲工夫出言讽刺。
完全没有一丁点改过自新，弃暗投明的想法，这如何能令沙瑞金不生气。
“字面意思，我就问问，沙书记不会生气了吧？”
李城笑呵呵的说着，不过在说到这之后，又忽然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原来沙书记和那位侯局长一样，不愿意听真话，更不愿意别人提及沙书记的烂政，这一点是我的错，我以后一定注意。”
说是道歉，可实际上依旧是嘲讽。
言语间，每一个字无一不是在嘲讽沙瑞金。
这令一旁坐着的李达康都不免有些尴尬。
他作为沙家浜头号马仔，用不了多久就会上任省长高位，心自然是向着沙瑞金的。
但他对于李城这位英雄，也是非常敬佩。
因此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帮着谁说话，陷入了两难之地。
沙瑞金当然也不是侯亮平那种二愣子，沙书记年逾五旬，见过的人和事都非侯亮平可比的。
当然不可能三言两语就被激怒。
只见沙瑞金半眯着眼睛，看着李城，淡淡的笑道，“李局长倒是伶牙利嘴，就是不知道现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是真还是假……
你说我听不得别人说坏话，可如果你这件事是真的……”
李达康闻得此言，立刻急了，连连说道，
“沙书记，您不是说，准备过来查清楚李局长这件事吗？”
他是想进步，是为了进步不惜余力，不惜一切代价。
但这并不代表，他会抛弃做人的原则。
李达康始终记得，当初能升任京州市书记这一职位，少不了李城的帮忙。
东山市塔寨的政绩，外加李城的运作，最后他才能如愿。
其他人不了解李城，因此诋毁他，这属于情理之中。
可李达康不能。
“是啊。”
沙瑞金饶有兴致的看了眼李达康，他没有想到对方为了保住李城，居然不惜得罪自己。
可是……这事又岂是你李达康，这种人物能够插手的？
要知道，李城的事情已经上达天听了，钟老书记都听说了这事。
别说李达康了，就是沙瑞金，天王老子来了，也无法挽回局面。
沙瑞金看着李达康，补充几句后，说道，
“所以，我更得秉公执法不是吗？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官。”
沙瑞金这话，如果是私底下说，李达康倒还有可能认为他是真心实意的。
可是当着李城的面说，很难让人不相信这是在讽刺。
两人讽刺来讽刺去，令李达康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待在着。
“听说李局长的女朋友涉黑，被侯亮平那小子带去调查了？”
沙瑞金又忽然想起什么事，饶有兴致的问道，“我替亮平那小子的莽撞，跟李局长说声抱歉，不过该调查还是要调查，这个流程总得走不是嘛。”
李城也算是大概明白了沙瑞金的意图，这不就是侯亮平那厮叫过来撑场子的。
威胁的意思都溢于言表了。
这话，不就是在告诉李城，该接受调查就得接受调查，别试图抵抗。
“沙书记这话就说错了，接受调查确实是该调查，可高启兰不是我女朋友。”
李城倒也不恼，只是坐在沙瑞金对面，笑着说道，“还望沙书记明白，若是高启兰真查出什么问题来，也牵扯不到我。”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从头到尾，李城都只不过是见过高启兰几面，然后有一些小小的纠葛。
李城并不好女色，完全都是高启兰一味的追求他而已。
所以，他才会说高启兰与她无关这话。
当然了，高启兰也不会有任何问题，这也是李城从头到尾，都有恃无恐，并且愿意与高启兰相处的原因。
沙瑞金很显然并不相信，哈哈大笑了几声，
“李局这就不像是英雄作风了，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抛弃糟糠之妻呢？”
讽刺依旧。
李城并没有像沙瑞金预料中的那般反应，只是跟着笑了起来，
“沙书记这话应该要跟侯局长说吧？”
沙瑞金一愣，显然没有想到，李城怎么会知道这一层关系。
要知道，这件事并不是李城这一层次能够明白的。
不过很快，沙瑞金又反应过来，估摸着是陈岩石那老头说漏的。
李城见沙瑞金脸色逐渐阴郁，于是缓缓接着补充道，
“沙书记，这句话可以带给侯局长。”
“哼。”
沙瑞金冷哼一声，没再继续停留，只是自顾自的朝着公寓外头走去。
看他这一副行为举止，都能知道他很生气。
不为别的，只因为李城最后这一番话。
无疑是在将他当做侯亮平的下属。
这如何能让沙瑞金有什么好脸色。
开玩笑，他堂堂一省的一把手，搁古代都能叫做封疆大吏。
侯亮平是背景深厚，但实际上呢，那就是个赘婿。
沙瑞金只觉得李城这话是在侮辱他。
李达康见此不欢而散的局面，无奈之下只能朝着李城歉意一笑，而后跟上前去。
“行了，你别跟着我了，我自己散散心。”
沙瑞金显然没有忘记刚刚的事情，听见刚刚身后的脚步，便立刻说道。
头也没回。
可就当沙瑞金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忽然停住了脚步。
眼睛望向了一旁，眉头微皱。
李达康旋即跟着望了过去。
只见靠近大门的那间书房门敞开着，在沙瑞金的位置，恰好可以看见书房中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字画。
装裱着字画的木框，并不显得豪华，反倒是平平无奇。
但偏偏就是如此，沙瑞金看的尤为认真。
字画中上书着四个大字——
认真做人。
字体潦草，龙飞凤舞。
完全没有半点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