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浩的质问，让一群人面面相觑。
    县委办主任吴朝山凑到他面前，低声解释道：“这人叫杨军。是我们山南县人。”
    “排场挺大嘛。”汪浩语气里带着嘲讽道：“鸣锣开道，威风凛凛。”
    吴朝山讪讪道：“杨军是我们山南的民营企业家。平时积极参与慈善活动。他的企业，解决了山南不少的就业问题。”
    说完，他特意补充了一句，“哦，杨军是县公安局副局长杨晨同志的亲弟弟。”
    汪浩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他是什么企业？”
    吴朝山沉吟了好一会，才低声说道：“他是山南娱乐界的老大。全县的娱乐场所，他都有股份。”
    汪浩哦了一声，没有在说话。
    从他的神色上能看出来，他对杨军的印象很恶劣。
    陆天明是第一次听到杨军这个名字。此前，他得到过消息，山南县的娱乐行业掌握在一个人手里。但他不知道就是杨军，更不知道杨军就是杨晨的亲弟弟。
    杨军鸣着警笛招摇过市，正如汪浩说的那样，排场很大，威风凛凛。
    林伟生悄悄对他说道：“陆县长，这个杨军气焰很嚣张。这次严打，他本来应该首当其次。但是我听说，他没有任何损失。”
    陆天明看了林伟生一眼，没有说话。
    正在这时，领导的车队过来了。
    开道的是市交警支队的警车。
    开道警车显然发现了等在路边迎接领导的山南县干部。警车缓缓在路边停了下来。
    警车后面，紧跟着四台小车。
    小车在警车后面停了下来。
    汪浩满面春风，快步上前，亲自打开小车车门。
    车里出来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他精神矍铄，满面红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汪浩双手紧握老者的手，热情地喊道：“李老，您辛苦了。”
    李老哈哈大笑，说道：“小汪啊，你也辛苦了。这么远来接我，没必要嘛。”
    汪浩客气道：“李老您能亲自来我山南，我怎么也该远道迎接啊。”
    从他们说话的语气和神态，陆天明能感觉出来，汪浩与李老是熟人。至少过去相互认识。
    汪浩在与李老热情寒暄过后，将陆天明介绍给李老。
    “这位是我们山南县人民政府县长，叫陆天明。”汪浩向李老介绍道。
    李老主动向陆天明伸出手来。
    陆天明赶紧趋前一步，双手去握李老的手。
    “你们都很年轻嘛。”李老将他们两人打量了一番，赞赏道：“不错，年轻人才有朝气，有闯劲。敢想敢干！”
    寒暄了一会，各自上了车。
    汪浩亲自开道，他让警车跟在他的车后，浩浩荡荡往县城进发。
    林伟生坐在陆天明的车上。车一出发，他便扭转过来头说道：“陆县长，这次燕京、省市组织部门一起来我们山南考察，这阵仗可真大啊。看来，我们山南有人要被提拔了。”
    陆天明不以为意地说道：“组织部门下基层考察，是他们的工作内容之一。老林，你不要胡乱猜测。”
    林伟生嘿嘿笑道：“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大考察阵仗的。过去啊，连省组织部门都很难下来我们县里考察。”
    从两县交界处回县委大院，至少要走半小时。
    一路上，随处可见路边安排有交警公安执勤。车队所到之处，社会车辆都被拦在一边，腾出来道路让领导车队经过。
    这一切，都是汪浩重点交代的。他的意思很明确，他需要做出来这一番动作，让上面领导感受到他的尊敬。
    陆天明对这种大张旗鼓清理路面车辆抱有不同的意见。他暗示汪浩，不能因为领导的到来而影响社会民生。
    但汪浩执意要按他的意见办，陆天明只能作罢。
    “陆县长，听说这位李老在燕京组织部位高权重啊。”林伟生又试探地说了一句，“李老阅历丰富，是老组织领导了。”
    陆天明眉头一皱道：“老林，少打听这些事。我问你，那个杨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陆天明突然转移话题，让林伟生愣了半晌。
    “他嘛，少惹为好。”林伟生显然有些顾忌地说道：“这个人的水有点深。”
    “因为他哥？”
    林伟生迟疑了一下，小声说道：“这话不敢说。不过有一点可以证明，如果没有他哥，他杨军敢在山南县横着走路？”
    陆天明哦了一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但林伟生显然刹不住话题了。他有些抱怨地说道：“山南的社会治安好坏，与他杨军就有着必然的关系。陆县长，你不知道啊，有人说，杨军是山南的地下组织部部长呢。”
    陆天明暗暗吃了一惊道：“此话怎讲？”
    “一言蔽之吧。”林伟生叹口气说道：“也就是说，他杨军在山南能够影响一个人的前途。”
    “本事够大的啊。”陆天明笑笑道：“传言不可信。老林，你相信一个社会混混能有这么大的能力吗？”
    “他可不是一般的社会混混。”林伟生解释着说道：“人家有钱，又有关系。这几年还当上了人大代表。”
    车队逶迤进入县委大院。王浩的车在前，紧随他的警车在进入县委大院后，便往一边去了。李老的车便跟在汪浩的车后，停在了县委大楼的正厅门口。
    领导已经迎接到了，其他人就没什么事了。
    陆天明刚要下车回办公室，便听到一个声音在轻轻喊自己。
    他转过头去看，顿时愣住了。
    秦霜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他没有任何多余的思索，赶紧过去她面前，低声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秦霜嘴巴一撇道：“这是我的工作，我怎么就不能来啊？陆天明，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工作？”陆天明愈发迷惑了，他知道秦霜是秦老的生活秘书，这是组织上给秦老的特别照顾。难道她在担任秦老的生活秘书之外，还有另外的工作？
    “对啊，这就是我的工作。”秦霜小声说道：“我本来就是燕京组织部的。奇怪吗？”
    “秦老......”
    “我来山南，就是爷爷安排的啊。”秦霜压低声音说道：“对了，爷爷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身体好着呢。你不要担心他。”
    说完，她便瞪了陆天明一眼，“陆天明，你失约了啊，看我怎么收拾你。”
    陆天明茫然问道：“我失什么约了？”
    “不是让你来参加爷爷的生日会吗？你人呢？”
    陆天明一愣，想起秦霜邀请他去燕京参加秦老的生日会的事，顿时尴尬起来。
    “我忘记了。”他讪讪解释道：“我这段时间确实有点忙。”
    “你忙？这是借口？”秦霜哼了一声道：“这么重要的事你都可以忘记，陆天明，你让我失望了。”
    两个人聊了几句，这时有人在喊秦霜过去。
    秦霜便匆匆忙忙说道：“我过去了，晚上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