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
    赵砚舟坐在沙发上掐了掐眉心骨的位置，感觉太阳穴的位置突突地跳。他还没成功把林若溪追回来，老爷子又开始折腾，真让人头疼。
    “爷爷，我安排明天最早的航班送您回去。”
    赵今泰把最喜欢的那盒围棋放在茶几上，用毛巾反复擦拭盒盖，压根没把孙子的话听进去：“我就不走，你能拿我怎样？你不让我住下来，我明儿就去把整栋公寓买下来。”
    “……”
    果然是刀枪不入，油盐不进。
    “爷爷，您能盼着孙子好吗？要是没事干，可以出国度假。再不济，还能去公园跳广场舞搭讪大妈，给自己找点乐子。”赵砚舟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赵今泰把毛巾往茶几上一扔，原地发烂：“现在家里最让人操心的就是你！你扳着手指头数一下，来南城多少年了？喜欢的女孩追回来了吗？除非看到你俩扯证结婚，否则我死不瞑目！”
    “别动不动要生要死的，我不吃这一套。”赵砚舟这几年一直留在南城，一方面是为了等林若溪回来。另外一方面实在是受不了自家老头子的连番轰炸。
    赵今泰抓起抱枕往赵砚舟的脸上砸过去：“怎么说话呢？你是孙子，还是我是孙子？”
    “您要是把孙媳妇作没了，我跟你没完。”赵砚舟接过抱枕揽在怀里，下了最后通牒。
    赵今泰不屑一笑：“要是我助你把那丫头追回来，你在小区摞奔三圈？”
    听一听，这是人话吗？哪有爷爷让孙子摞奔的！
    赵砚舟骂不过，干脆甩锅：“赵管家，我身上还有伤需要休息，爷爷交给你了。明天早上的航班，我让小五给你们安排好。”
    扔下这句话，他起身上了二楼卧室，把门摔得震天响。
    “脾气可真臭，怪不得三十好几还讨不到老婆！”赵今泰抓起毛巾，继续擦拭围棋的盒盖：“阿勇，我吩咐你弄的东西弄到手了吗？”
    赵管家瞄了眼二楼的方向，慌得一批：“老爷，那玩意儿伤身体，要不您还是……”
    “别废话，告诉我弄到手没有就行。”
    “弄到了，您千万别告诉大少爷我是帮凶。”赵管家东张西望，再三确定赵砚舟已经回房间了，才偷偷摸摸从裤袋掏出一只塑料瓶递过去。
    赵今泰看了一眼，轻哼道：“短剧都是这么演的，等生米煮成熟饭，奉子成婚，阿砚愿赌服输高低得下楼摞奔三圈。”
    赵管家：“……”
    他发誓，当初是看老爷子太闲才给他下载app刷剧消磨时间，没想到他会模仿呀！
    大少爷，对不住了！
    —
    麻醉药过后，伤口还有些疼。
    赵砚舟辗转反侧下半夜才睡着，结果梦见自己抱着林若溪香香软软的身体。她软弱无骨的手臂缠住他的脖子献吻，不停地问他还爱不爱她。
    这谁受得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赵砚舟的脸黑得像一团匀不开的浓墨。换下裤子以后，磨磨蹭蹭洗漱完才下楼。
    昨夜堆放在客厅里大大小小的箱子已经不见了，赵砚舟以为老爷子迷途知返已经回北城的时候，赵管家突然从厨房里走出来。
    他难得一副居家打扮，手中捧着一壶茶，笑着打招呼：“大少爷早，请问您想喝茶还是咖啡？”
    “爷爷呢？”赵砚舟脸色沉了沉，咬牙切齿问道。
    赵管家的笑容有点牵强：“老爷……大清早去了隔壁……林小姐的家里。”
    “……”
    苍天呀，如果要惩罚赵砚舟那就直接冲着他来吧，为什么要派老头子来折腾他？
    隔壁公寓。
    林若溪昨晚熬了个大夜，差不多五点多才睡下，大清早就被敲门声吵醒，没想到来人居然是昨天甜品店的老爷爷。
    “早上好……我是隔壁新搬来的，家里没盐做不了早餐，能不能问你借一点……哎，这么巧，你不是昨天甜品店那姑娘么？”赵今泰天没亮已经起床了，下楼遛弯了一圈。掐着点上来敲门，没想到林若溪刚起床。
    林若溪怔了怔，这一梯两户的公寓，住对面的人不是赵砚舟吗？
    “老爷爷，您跟孙子住对面？”她试探性问道。
    赵今泰笑眯眯应道：“对，我孙子可喜欢你做的甜品呢，昨天一个人吃光了。”
    所以，老爷爷昨天说的孙子就是赵砚舟？
    仔细看，两人眉宇间的英气还真有那么一点相似。
    “您是赵砚舟的爷爷？”
    “对，我孙子长得帅吧？”赵今泰笑眯眯问道。
    “爷爷，您进来吧。”林若溪招呼道。
    赵今泰也不客气，大摇大摆进了屋：“我孙子受伤了，昨晚刚从医院回来。我想着亲手给他熬点粥，小姑娘你厨艺好，能教我吗？ ”
    林若溪去厨房泡了一杯茶送过来：“我刚好熬了粥，要不给赵砚舟送一点过去，省得您再花时间做。”
    “这多不好意思……”赵今泰坐在沙发上，环顾了一下四周。
    家里一尘不染，收拾得井井有条，一看就知道是会过日子的。
    林若溪原本熬了粥，打算早上去一趟医院，没想到赵砚舟昨晚已经回来了。
    也好，省得来回折腾。
    “不客气，我这就盛好给您送过去。”林若溪从柜子里翻出保温瓶，随口问到：“爷爷，您还没吃早饭吧？”
    赵今泰是早有预谋来蹭饭的，当然没有吃早餐：“如果可以，麻烦给我多盛一碗粥吧。老人家胃不好，饿不得。”
    十分钟后，赵砚舟在林若溪家里的餐厅找到自家老爷子。
    他吃了半碗粥，又吃了十个饺子和一盘小菜，边喝茶边跟小初聊天。
    “小丫头会下围棋吗？待会儿吃完早饭，去你赵叔叔那边，爷爷教你。”
    小初知道赵今泰是赵砚舟的爷爷后，爱屋及乌，立马熟络起来：“好呀爷爷……我能不能把零食也带过去？下棋的时候，我俩一起吃！”
    “当然可以！”
    赵砚舟黑着脸走过去：“爷爷，大清早您打扰到西西了。”
    “有吗，西西？”赵今泰问。
    林若溪在厨房里忙碌着，擦了擦双手笑说：“没事，晚点小初也该去上兴趣班，我得接送呢。”
    “把小丫头交给我，我让赵管家帮忙送去上兴趣班就好。你们年轻人好不容易周末休息，在家好好躺着吧。”赵今泰说这句话的时候，使劲朝自家孙子挤眼睛。
    赵砚舟的脸色更难看了，这老头子的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我怎么好意思让您折腾呢。”林若溪尴尬一笑。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自来熟的长辈，自顾自在那里说话，没一会儿功夫就跟小初熟络了。不是说有钱人家的长辈都很挑剔吗？她怎么觉得，赵砚舟的爷爷跟小区遛弯的大爷一样爱唠嗑？
    赵今泰眼看小初碗里的粥喝得差不多，提醒说：“走吧小丫头，我们先下一个小时的围棋。待会儿送你去上兴趣班，让妈妈休息半天，好不好？”
    小初不怕生，点头如捣蒜：“好！妈妈我吃完了，先去赵叔叔家里下棋，拜拜！”
    说完，她从儿童餐椅上爬下来，主动牵起赵今泰的手说：“老爷爷，牵好我的手，慢点走别摔着。”
    “小丫头真乖，妈妈教得好！”赵今泰乐开了花，牵着小初的胖乎乎的小手，哼着小调儿出了门。
    餐厅里再次恢复安静，赵砚舟小心翼翼看了林若溪一眼，脸色不太好：“抱歉，我爷爷这脾气……”
    “家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多个人多双筷子，不碍事。”林若溪说话的时候，已经盛好小菜和饺子送到赵砚舟的面前。
    “保温瓶里的粥，本想让爷爷送过去。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