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冰冷的触感袭来，方辞猛地惊醒，水眸一睁，床前竟坐了一个人。
    程琛眉峰微皱，这小家伙吓得不轻。
    方辞看了床边的人，又迷迷糊糊侧身，闭上了眼睛。
    “辞宝，做噩梦了？”
    程琛喊了一声，方辞猛地坐了起来，“琛琛，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她的声音娇娇软软，睡音微颤。
    程琛手指掖着被角，“没做梦。”
    下一秒，她已经主动环抱住他的脖子，亲昵蹭着他的胸膛，他应该刚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有冷意。
    感受着怀里的温暖，他莫名安心，紧紧将人搂在了怀里。
    两人没有说话，默契感受着对方的存在、靠近。
    两人正心安时，程琛的手机响了。
    他从包里掏出手机，瞥了一眼，便松开了怀里的人。
    方辞嗔怪了一声，“怎么了？”
    程琛起身，方辞攥紧他的衣角，绝美的脸上撒娇意味明显，不出意外，他每次接完电话就会离开。
    方辞以往都会乖乖让他接，今晚却莫名黏人。
    程琛回头看了她一眼，摸了摸她的脑袋，嗓音有些喑哑：“乖，我接个电话。”
    方辞咬着唇，只好松开了他。
    程琛走到了外面阳台上，方辞看着他的背影，在漆黑的夜晚，凭借微弱的光芒，能看清他的轮廓。
    她盯着他颀长的身影，眼睛有些发酸，程琛恰巧回眸，正看到小姑娘在揉眼睛，小模样看起来十分委屈。
    方辞突然从床上跳了下来，光着脚踩在地毯上，朝阳台上走去。
    程琛对她噤声，方辞什么也不管不顾，踮着脚尖，勾着他的脖子迫使他往下，娇唇试图强势吻上去。
    奈何他太高，她只能亲到他的下巴。
    她的狐狸眼有些红，下一秒，整个人突然腾空，程琛竟然单手托起了她，抱她坐在阳台上，她跟他平视，方辞总算露出了笑脸，勾紧了他的脖子，唇又凑了上去。
    程琛捏着手机的手猛然攥紧，心跳加快，手机对面那边的人还在喋喋不休。
    方辞没有听清，程琛将手机放到了耳朵另外一边，埋怨了一句：“你在跟哪个女人打电话？你已经有我了，不准跟别的女人讲电话。”
    程琛一瞬间的错愕，电话那头的女声也倏地戛然而止。
    方辞秀眉微蹙，直接吻了上去。
    她的吻技该怎么形容呢？
    两个字，很烂。
    程琛只感觉到乱啃，方辞也感觉到自己毫无技巧可言，羞红了脸，心虚偷偷睁眼看了他一眼。
    他也正好睁开眼睛，两人大眼瞪小眼。
    为了掩饰尴尬，方辞轻咳了一声，刚要开口，突然想起他电话没挂，捂住了嘴。
    “臭小子，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刚刚我怎么好像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她是谁？”
    电话那头的声音传来，方辞听到中年女人的声音，涨红了脸。
    程琛的嗓音又欲又哑道，“妈，您听错了，早些休息吧。”
    挂完电话后，方辞一脸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是在跟你妈妈打电话，我以为你是在跟别的女人打电话，所以……”
    所以，她想宣示主权。
    “没有别的女人。”
    程琛话音刚落，方辞就张开了手，撒娇道：“琛琛，抱我下来。”
    她是真的像娇气包。
    嘴唇一嘟，娇气不仅浮夸在表面，骨子里又媚又软，偏偏她还长了一张无辜清纯的脸，一颦一笑，都是要命的勾人。
    程琛喉结滚动了一下，大掌摩挲了她的腰肢，嗓音低沉带笑：“抱一会。”
    方辞笑呵呵勾住了他的脖子，迫使他低下头平视自己，炽热的唇又落了下去。
    程琛一动不动，任由怀里的人按着脖子亲吻，吻得毫无章法。
    吻着吻着，方辞突然不动了。
    程琛漆黑的眸子动了动，忍不住哑声问道：“怎么不继续了？”
    方辞没好气道：“我又不会，多没意思，你又不配合我。”
    程琛挑了挑眉，小狐狸又将拿捏人那套骄横表现出来了。
    她这样，他挺喜欢的。
    娇气又保持着自己的脾气，他不太喜欢太乖巧温顺的。
    欲念上头，原本凛冬的夜里，冷意也被冲散了……
    方辞记不清什么时候回房间的，意识模模糊糊。
    她只记得，被子盖在了身上，身体里还有灼热感燎原。
    “琛琛，你妈妈在国内嘛？”
    方辞突然问了一句，这是除了他口中的设计师妹妹之外，第二个他的家人。
    “没。”
    一个“没”字言简意赅，方辞明显察觉到他似乎不怎么爱聊家里的事情。
    这些有钱人家一向注重个人隐私，方辞没来由眼睛黯淡了。
    他坐在床边，就那么静静看着她，她轻轻推了他一下，嘟囔道：“程琛，你是不是有家室了？”
    “怎么说？”
    他有一瞬间的错愕。
    方辞手指勾了勾他精壮的腹肌，埋怨道：“那你怎么从来不带我进你的圈子？”
    没确立关系之前，好歹还有一个沈宴，方辞记得那会儿，沈宴还亲自帮程琛接她到兰坊居陪程琛吃早餐。
    可她跟他确立关系以来，她再没有见过他身边的好友了。
    方辞有时候都在猜想，他是不是不打算正名她女友的身份，她对他仍旧一无所知。
    毕竟，像程琛这样的男人，在外面动动手指头就有大把的女人心甘情愿送上门来。
    程琛抓住了她的手，“怎么？辞宝有危机感了？”
    小姑娘轻哼一声，“我才没有危机感，该有危机感的人是你，我现在可是小有名气。”
    广告上映很成功，她成功跻二线的门槛，粉丝量噌噌噌上涨，大把的代言广告和影视剧组已经把电话打到她这里了。
    程琛没说什么，他清楚小姑娘想正名，将她搂进怀里，霸道又强势的吻落了下来，方辞只感觉到暴风骤雨袭击而来。
    在她被送上云端之时，耳边传来酥酥麻麻的烫热气息：“我人都是你的，你还在意那些虚名做什么？”
    她抓紧他的胳膊，水眸含笑，姿态却拽到不行：“这样也行，怕你有一天甩了我，耽误我找下家。”
    方辞话音刚落，下巴猛然被他攥紧。
    程琛垂眸，嗓音低沉，语气笃定：“你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人。”
    方辞怔了一怔。
    他说的不错，要想找他这样条件的，几乎不可能。
    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要金币有金币，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像蛊一样，吸引方辞。
    方辞只是怔了几秒，倏地反应过来，又傲娇得不行：“没有最好的，只有更合适的，你怎么知道我找不到更合适的？”
    下巴上传来轻微的疼痛，方辞疼得吃痛哼了一声，程琛松开她的下巴，攥紧了她，恨不得将人揉进骨子里，“方辞，你不厚道啊。还在我床上，就开始惦记找下家了？”
    方辞勾了勾唇，装作不在意道：“是你先不打算给我身份的，我是不是也可以认为，你在外面树立黄金单身汉的形象，指不定有多少小姑娘呢。”
    程琛身上的动作猛然用力，方辞脑袋嗡嗡嗡晕，就像一睁眼莫名站到了悬崖边，向下眺望，心惊肉跳，急需抓到傍身的绳索，她的手指紧紧攥紧他的衬衣。
    因为她的紧张，程琛闷哼了一声，“乖，放松……”
    结束后，他将人抱到浴缸中，给她洗澡洗头，方辞趴在浴缸中，一动不动，透过朦胧的水雾看向他。
    “程琛，我是你的什么？”
    方辞突然出声问道，好像恋爱中的大部分女人都会反复询问对方自己的身份，以获得确定的答案让自己获得安全感，好像对方给出肯定的答案，就能稍稍安心。
    程琛给她擦拭身体和头发，“我的。”
    方辞配合他抬起手臂，让他擦拭，疑惑道：“什么你的？”
    程琛将人裹进浴巾，“你是我的。”
    方辞脸色一红，皱眉不满道：“我的问题不是这个，我是说，我是你的什么？”
    “你是我的，有什么问题？”
    “不是，我是什么身份？”
    程琛思考了两秒，继而又回答道：“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都是我的。”
    没听到想要的答案，方辞小脸一垮，小嘴一撅：“凭什么！”
    程琛没理会她的无理取闹，只感觉耳朵嗡嗡嗡响，早就听沈宴抱怨过，年轻的小女孩都爱闹腾，比较作，经常会花心力去哄，这下他算是体会到一点她的骄矜。
    他情绪稳定给她吹完了头发，将人抱回床上，顺手给她盖上盖子，她漂亮的眸子带着嗔怒，他朝她走近，俯身向下亲吻了她，温柔又细致，哄道：“乖，要是某人想这么早结婚，也未尝不可。”
    方辞愣是瞬间没了脾气，原本还在呕气，听到他这么说，脸更红了，“我可还没有答应要嫁给你。”
    他低低笑了一声，躺在她的身侧，将人勾进怀里，感受着她温热的体温，满足得不行。
    这一夜，方辞睡得很安稳。
    早上两人吃过早餐，他竟然有空闲时间牵着她的手去散步。
    方辞的手很冰，但是被他包裹在手心，心却暖洋洋的，甜得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倏地，方辞感觉到脸颊上传来一阵冰冰凉凉的触感，柔软又清凉。
    她抬眸，惊奇地发现，天空中已经隐隐开始飘雪，雪花晶莹剔透，她抬手一接，晶莹剔透的雪花掉落到手心，不到一秒的时间，快速融化在手心。
    雪花轻飘飘的，方辞脑子里就像错觉一般，手上感受不到雪花的任何重量，唯一能证明它来过的痕迹，是手心点点湿意。
    他感受到手心握的小手片刻的僵硬，体贴问道：“是不是太冷了？冷，我就抱你回去。”
    方辞摇摇头，水眸亮晶晶的，“我才不要回去嘞。”
    程琛握紧她的手，两人漫无目的走，雪花越飘越大，掉落到她的肩上、睫毛上、头发上，同样也落到他的肩上、睫毛上、头发上。
    他去拍身上的雪花，小姑娘咯咯笑，手很自然勾住他的胳膊，“琛琛，你有白头发了耶。”
    方辞说完，又惊喜道：“那我们也算提前一起有白头发了耶。”
    程琛看着她那张白里透红的漂亮脸颊，竟然有些出神。
    他脑子里突然浮现了一句诗，“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方辞拉紧他的手，继续往前走，可走了几步，雪倏地下大了。
    方辞的兴致也倏地减淡了，“琛琛，要不你抱我回去了吧，雪越下越大了。”
    “嗯。”
    他将她腾空抱起，她的手很配合勾住了他的脖子。
    她的视线就那么一直盯着他的身后，他在雪地里走过的宽大脚印，一点一点被天上掉下来的新雪覆盖住。
    他把她抱回房间时，方辞不合时宜打了一个喷嚏。
    绿妩赶紧将“暖宝宝”拿了过来，塞到了方辞的手心。
    方辞感受到手心的暖意，这才看清楚，手心的“暖宝宝”竟然是一个手炉，乾隆时期的铜胎掐丝珐琅花碟手炉，上面还纹着海棠花。
    “琛琛，这个手炉是在哪里买的？”
    方辞来了兴致，问了一句。
    程琛将毛毯披在她身上，看了一眼，“去年在拍卖会上买的。”
    这个手炉，当时程琛只是单纯觉得别致，所以花了1.2亿拍了下来，一直没拿出来用过，搁置在柜子里。
    想不到今天，它还派上用场了。
    小巧、别致。
    抱在她的手上，正合适。
    “我喜欢，琛琛，你的审美真好，每次总能从你这里挖掘到好多好东西。”
    他的审美好，不容置疑，他这人一向出了名的挑剔，样样都要精雕细琢的。
    人也同样如此。
    “只要你喜欢，都是你的。”
    方辞听到这话，脸上乐得笑开了花，抱紧了手上的东西，“这可是你说的噢，可别后悔。”
    “嗯。”
    程琛看她这副得逞的小模样，心情也好了起来，嘴角满意勾了勾。
    只要他的辞宝喜欢，他手上有的任何物品，他都愿意无条件给她。
    方辞坐在沙发上，一副惬意，眼睛时不时滴溜溜看向窗外的大雪纷飞，时不时又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