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寒确认天平真正规则的时候,叶弦也在思考如何破局。
打从一开始,他就没准备按规则来玩。
无论这规则究竟是茶楼本身存在的,还是老板定的;
无论这规则看着如何公平,其他人又是否遵守。
他都一字不信。
庄家做局,本身就是要通吃。
该不会真有人认为,能在赌场大赢特赢,最后活着带出去吧?
这种游戏,比得不就是谁的出千技巧更高明吗?
当然,出千,也是要有技巧的。
没被抓到的千术,才是千王之王。
要是被抓到,那就性命不保。
正因为如此,每一次观察规则的机会,都极其宝贵。
叶弦自然不会浪费。
很快,叶弦便注意到,当自己这边“说出秘密”的时候,身后无形之中,就好像多了什么东西,导致己方这边的砝码变得更重。
而更轻的那一方,就像坐跷跷板一样,直线滑落。
这令叶弦想到了一开始进入客栈时,“秘密母女”将“犯人小黑”活活打死,彻底吸收的场景。
看来乌衣巷的基本规则,在这个规则游戏中,依旧有用?
说出来的秘密,就会具现化成现实。
唯一的不同,便是他说出的秘密,和他本尊被看做同一个人,目前都被捆绑在这天平之上。
新生的秘密们才无法对他出手。
原来如此。
叶弦轻轻笑了起来。
他就说,活人在这游戏中占的优势,未免也太大了些。
虽说这游戏未必能开几次,能走到这里的人也不多。
可帝国存在这么多年,英才辈出,能人无数,总有能碰上这游戏,并活着走出去的人。
然后他们就会写攻略。
帝国绝不吝于高价收购这种级别的秘密,诸侯之位,财富权力,珍贵道具……统统不在话下。
倘若活人只要怀揣几个高级别秘密,就一路能杀到最后。
哪怕承载秘密,需要足够命盘强度和灵魂重量。
但只要帝国肯下功夫钻研,凭着帝国万年来浩如烟海的秘术,以及一代又一代聪明人们的拆分,总能想到合理的逃课方法。
正如n多游戏中的捷径、彩蛋,或者能穿过的空气墙,都是玩家自己发掘,通过攻略传播出去,引得其他玩家纷纷效仿。
如果是现在这种情景,那就说得通了。
活人说出的秘密越多,价值越高;等着追杀他的秘密就越多,实力也越强。
何况他们还强制被绑在一个平台上,大概也就2平方米的空间。
也就是说,若是叶弦赢了,活着出去了,立刻就要迎来一堆强大秘密的贴脸杀。
就和在赌场狂扫一笔后,刚刚出门,就被一群从黑车上下来的彪形大汉捆了,然后灌上水泥沉海差不多。
生存概率极低。
更不用说,这门还未必能出去。
因为茶楼老板至今还不见踪影。
叶弦已经判断出,茶楼老板也必须参与这场游戏。
但在诸多秘密中,并没有疑似老板的身影。
何况,那个男人还说,最终是他们两个人的对决。
这让叶弦很难不怀疑,茶楼老板是不是有什么方法,能够悄无声息替代某个人,从而夺取对方的胜利。
不管谁得了第一都不要紧,只要取而代之,成为对方就行。
这种偷梁换柱,蚕蛹化蝶,飞蛾蜕皮的手段,恰是岁星一脉的拿手好戏。
欺诈术法,欺诈信仰,欺诈名誉,欺诈时间,欺诈神明。
若真是如此……
叶弦慢慢地笑了。
他很想当场利用失落道路,切换一下命盘,把自己流露在外,能让人感应到的后土和太阴,换成太阴和岁星,从而欣赏一下他俩的表情。
但一想到在这个鬼地方,没办法看到对方的脸,更不要说细微的表情变化,就有种不够圆满的索然。
坑这种仗着道路占优,就认为一定能赢的人,即便赢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最高明的欺诈,难道不应该是把开启游戏的道具,这场游戏的“主人”薅过来吗?
叶弦把玩着手上的钥匙。
该什么时候用呢?
算了,先不用。
再和他们玩玩。
毕竟,游戏中的时间,不一定是真正的时间。
趁着这个机会,多弄到一些秘密,方是上上之策。
顺便……
叶弦望着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微微一笑。
若这个男人上次真的赢了这个游戏,却就证明他和茶楼老板谁都奈何不了谁。
茶楼老板不能夺舍、吞噬他,他也杀不了茶楼老板。
虽然他俩实力不一定在同一个水平线,但规则系的游戏就是这样,实力不算最重要的,谁更会玩弄规则才是重点。
只要运用得好,老鼠也能击杀狮子。
话又说回来,既然上一次,谁都奈何不了谁。
这一次,茶楼老板会赌谁赢呢?
按照常理,应该是赌叶弦。
老板奈何不了男人,或许能奈何叶弦呢?
若真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
叶弦深知,茶楼老板一定会选面前这个男人。
恰恰是因为男人赢过一次,且与老板不分胜负,老板才更有信心,相信男人第二次还能赢。
若是选了更加陌生的叶弦,叶弦输了可怎么办?
那才叫满盘皆输。
哪怕这次的结果,可能是被男人坑。
可就算被坑,也是赢之后的事情。
先保证能赢,再图谋后续。
这就是大部分人的思维逻辑。
正如那些穿越、重生小说的主角们,若无滔天本事,都会自然而然地依赖自己所掌握的“知识”,来谋取利益一样。
上辈子谁是赢家,谁是赢家的劲敌,会发生什么大事……
依附胜利者也好,火中取栗也罢。
无论输赢,归根到底,都不过是利用信息差,获取优势和先机,并没有真正摆脱思维惯性。
那就不值一提。
叶弦曾对祁寒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这世界既然有我们两位穿越的,你说,会不会有重生的呢?”
“前世你害我满门丧尽,这辈子我必要让你血债血偿……这种。”
祁寒的回答则是:“有何不同?”
无论原装还是重生,只要对他们动手,就都是敌人。
叶弦也笑了:“你说得对。”
想到这里,他望着面前的男人,微微一笑。
赢过多少次都没关系。
怎么押注赢家,也都没关系。
既然你俩将我押上这张赌桌。
那就是你们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