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祥讽刺归讽刺,心里却是清楚,要进京做官,就必须赢这场战,也就必须听他的。
“那按照原计划?要不要再集结多点人马?”
顾立坤摇了摇头,自信地道:“按照原计划,剩下的人,待命即可。”
占据城墙,只要他们敢攻,城下的便全都是囊中之物。
根本不需要那么多人。
城墙上也站不下那么多人。
城墙上的凉州兵正在往远处了望。
就等着这批反贼走近一点儿,进入他们射手的范围内。
“欸,快了快了,准备。”
训练有素的士兵立刻挽弓。
只差一步了!
只差一步,凉州军的第一排先锋,就会踏入他们的射箭范围,到时,便是万箭穿心,被射成刺猬。
前来督战的顾立坤却拦住了他们,“再等等。”
他带来了城内现有的五千士兵,此刻正在城门内布防设陷,定叫他们有去无回。
顾立坤道:“等更多的人靠得更近再说。”
可这一等,却是越等越久。
明明,就差一步的事儿。
“这……这是什么意思?”
气势磅礴的攻城军不动了,就那么生生停了下来。
顾立坤也一头雾水,但经验告诉他,此刻不宜异动。
他想了想,对着身旁的士兵道:“把弓给我。”
接过弓箭,对准了人就射。
一箭疾驰长啸。
城外的军队丝毫不慌,就这么面无表情地待在原地。
顾立坤见状,眉毛紧皱。
只见那破风而去的有力一箭,正正好落到了前排一人的脚边,插进了地中。
而此刻,顾立坤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一扬手,“放箭。”
话音刚落,数百支箭齐发。
无一例外,全都落在了无垢军队的前方,未能伤及他们一人。
“怎么会?”
“他们这是算好了距离,所以故意停在那儿了。”顾立坤道。
“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
远攻的兵器都不能用了。
那就只能近战。
可是近战……
城防军只有三千人,加上城内的五千,八千对上两万……凉州军必死无疑。
等城门一破,这仗也就输了。
凉州军享受得太久,根本没有抵抗能力。
顾立坤心里暗骂,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然而现在又不能走,只能咬牙硬上。
“去让总督集结兵马,准备出城迎战。”
消息一传到谭祥耳朵里,他气得破口大骂。
大骂完之后,也只能让人赶去军营,集结士兵,然后让他把那五千人先用着。
五千士兵……
只要一打开门,面对的就是乌云压城一般的两万大军。
这和“舍身饲虎”没有区别。
唯一不同,就是目的。
一个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舍己救人,另一个,是单纯草菅人命。
顾立坤再小人,也做不出这种事。
所以,他没有动。
他继续等。
等援军抵达。
城墙上的人也颤颤巍巍,生怕他们直接发起进攻。
可一直到一个时辰之后,他们也没动。
不仅是他们没动,援军也没来。
城墙上和城门内的人都站累了。
今日的太阳,又出奇的毒辣。
明明未到中午,明明已经转凉,但穿着厚重的盔甲,就是热得满头大汗。
不少人都已经摇摇晃晃。
而顾立坤跟个没事人一样,底下前来攻城的人也什么事都没有,阵型一点儿不乱。
顾立坤看着他们虚弱的模样,心里烦闷,他知道这是凉州军疏于训练的结果,但眼前的情况,也顾不上这些。
他拉住一个人,道:“你去,再去找谭祥,看看他究竟在干什么?”
他已经控制不住怒气了。
一个时辰,既没有援军,派去询问谭祥的人也没有回来。
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要么,是出事了。
要么,是谭祥这个贱人把他卖了。
顾立坤觉得,第二个可能性更大,前个月还有个前车之鉴呢,他怎么能这么掉以轻心?
而这次,顾立坤是真的误会了。
……
昨夜。
两队精兵,每队一千人,一前一后从军营里出发,分别前往凉州方向。
一队人马趁着夜色,翻越城墙,抵达城内。
另一队则赶往了凉州军营。
凉州地理位置有一个特点:辽阔。
这个特点,也使得城墙、总督府、和军营之间的距离过于遥远,很难互相呼应。
苏子安花了好几个日夜研究那份奇妙舆图,研究出这个结论后,便有了对症下药的方案。
前往城内的一千人马,在入城之后就分散开,换了着装,藏匿在某处。
其中的十位,混入了城内的军营,杀了十人替换了他们。
又有十位,混入了将军府,其中也包括王啸。
王啸虽出自镇北军,但跟将军府的人,却是有深仇大恨的。
捂着对方嘴,抹脖子的时候,毫不手软,干净利落。
待十人都换上了衣服,将尸体沉入池塘,确定无人发现后,又再次分散开。
王啸则易容,戴上了面具。
在离开兵部之后,他混过几天江湖,本想学习这门高深的手艺,却因太过复杂,而放弃。
复杂的东西,不适合他。
漂泊至别处之前,顺手买了一个,以备不时之需。
他在军中找到那些人贪污军款的证据,靠的,也是这个。
而另一边的一千人马,四散藏在了离军营不远处的灌木林里。
灌木丛极大一片,他们五人一组,藏在不同方向,不同角落,组与组之间,都互相不知对方藏身处。
一藏就是几个时辰。
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系,靠的都是月亮。
看着月亮的推移,估算着一起行动的时间。
绝佳的配合用来完成绝不能出错的任务。
这一千人,是最先加入进无垢军,由卓良亲自训练,训练得最久的一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