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临在离开之时,忽然又想到了闻松。
可能是听到了薛广山的名字,想起了往事。
“您当真不知闻松在哪儿么?”
他问南胥。
南胥缓缓抬眸,回了一句,“以前不知道。”
以前不知道?
什么意思?
肖临皱眉想再问,但南胥显然不想再答。
他也就没有纠结,转身离开了小南府。
南胥则从靠椅上起身,又拿起雕刻长安街的小盒子端详,喃喃道:“藏了那么久,怎么突然现身?”
手指摩挲着盒子的一角,恋恋不舍地将其放下。
只见他手指逗留的一角,刻着一座酒楼,二楼窗边,坐着一对男女,正正看酒楼下方不远处的热闹。
酒楼下方,大街上,也是一对男女,他们跟对面一人起了争执。
两对男女的人脸没有雕刻出来,南胥偏偏全知道了。
这正是闻松闯入他们视线那天的画面。
酒楼上的男女是他和无垢。
街上的男女是闻松和阿茶。
他又看了“无垢”许久……
“井空。”
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南胥身后,“你亲自去一趟洛海。”
“是。”井空不问详情,先接了任务。
“去洛海,找闻松。”
井空讶然,“您找到他了?”
南胥缓缓摇头,“他来找我了。”
井空更是惊讶,但早已练就了一副榆木表情,“您是想属下……”
“找到他,他自然会告诉你原因。”
南胥跟一样好奇,闻松来找他,究竟是为何。
井空乍听便明,主子并不想取闻松性命。
“领命。”
待井空身影不见后,南胥便找来府中佣人,“把这一套东西送去书房。”
若是肖临看见这幕,又要疑惑了。
南胥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井空启程往洛海赶去,早他几日离开,又星夜赶路的邱礼,已至洛海。
“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一回府中,邱礼便大发雷霆。
管家不敢怠慢,将事情从开始到结果,加上能记住的所有细节,和盘托出。
邱礼的脾气在听他口述的过程中已经慢慢转好,“这么说,那贼当真是为了双龙玉佩而来?”
管家正欲接话,邱礼脸色再次大变,“不对!”
就算那贼是为双龙玉佩而来,他也必然知道,夫人房中也藏着东西。
不然不会使用调虎离山这招。
此人,一定对府上之事极为熟悉。
邱礼狐疑地盯着管家,管家大惊失色,“老爷,不是我啊。”
邱礼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我知道不是你。”
管家忠心与否,他心里还是清楚的。
“我是担心有内贼。”
管家听完邱礼的担忧,小心翼翼说着不同意见,“老爷,这事,我也怀疑过。私下调查了,府中人都无可疑。”
“哦?”
邱礼又有些拿不定主意,又或者,不敢下这个结论。
管家是他肚中蛔虫,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便替他说了出来,“您说,会不会是薛大人那边……”
邱礼赶紧打断他,“这话不能乱说。”
而后,他又道:“这样,你去趟府衙,务必让他们把这件事调查清楚。”
管家连连点头,小跑着往府衙去了。
殊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已经在总捕头林驰的监视之中。
邱礼洗去风尘,便前往贤愚先生的宅子拜会。
却得知,主人现在并不在。
“不在?”
贤愚先生的管家解释,“老爷去看望他朋友了。”
“他可曾说过,何时能归?”
“酉时前吧,他定是要回来陪夫人用膳的。”
邱礼想了想,“也好,同你家老爷说一声,我明日登门。”
跟贤愚先生的管家约好时间后,他也就回府里休息了。
他们口中谈论的贤愚先生,此刻正被小陈家热情地欢迎。
“是贤愚先生?”
闻松笑着点头。
“哎呀,欢迎欢迎。”
小陈有一个大家庭。
父母健在,他底下还有六个弟弟妹妹。
闻松一来,小陈一介绍,一家人一股脑儿地全跑出来迎接了,其热情程度,让闻松懵了许久。
直到小陈将他从一群人里解救出来。
“哎呀,你们在作甚?他是来看华立群的。”
说罢,他拨开围着他们的弟弟妹妹,带着闻松去华立群的屋子。
小陈家不算大,但足够住。
一家人住在离洛海城中不远的郊外,生活还算惬意,吃穿用度没有富余,但紧紧手也够。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正好都够”。
小陈一家人热情善良,华立群住所也被他们打扫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华立群恢复得不错,已经能活动了。
府衙给他的补贴昨日也送来了,他分了一部分给小陈,以示感谢。
小陈坚决不收,他没有办法,后来他又试图说服小陈家人,他们也不肯收。
“你看看你,我就知道你要跟先生告状,我这个人吧,平常是显得有些精明和势利,但不至于收你这个钱吧?你就收着吧,还要存钱娶媳妇呢。”
小陈天性乐观,所以即使有时候展露出的精明势利,也讨人喜欢。
何况,他所表露出来的心机,也只是为了保全捕快一职,再正常不过。
这世上,不可能每个人都大公无私,为国为民。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求全。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牺牲。
再说,大人物、小人物,不都由史书说了算?
过好这一生,无愧于心,才重要。
小陈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道理,闻松笑着听完,又跟着他劝,“听他的吧,耳朵都要起茧了。”
小陈嘿嘿一笑。
华立群无奈打消了念头,“以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直说!”
小陈乐了,一掌拍到他肩上,“好兄弟!”
华立群痛得哇哇大叫,“你这是报复!”
闻松被他俩逗得大笑。
两人一愣,也跟着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