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邱府已经门庭若市。
邱府被盗的事,已经传开。
洛海能叫得出名字的人,都亲自或派人到邱府探听情况。有看笑话的,有担心贼惦记上自家的,也有来慰问的。
可邱礼不在,管家哪能有权力应付这些人,他只能对着在等着的诸位道:“各位大人、老板,请先回吧,待我家老爷回府,定会找时间相聚。”
一些跟首富不相熟的人听了这话,自觉回家,而剩下没走的人,本身地位不错,管家也只能耐着性子,一个一个寒暄过去。
寒暄到最后,就只剩下了他们的邻居,贤愚先生。
“先生,您也来了。”
管家谨记邱礼对贤愚先生的评价,小心应对着。
闻松朝他和善地一笑,“府里没事吧?”
管家低着头道:“没有什么大碍。”
闻松放心地点头,“那便好,昨晚隐约听见,有人被贼所伤……”
昨夜动静太大,传去隔壁,被他听见,也不好说些什么。管家也只能道:“是有这回事,贼跑了,有个捕快……捕头受伤了。”
管家回想着,确认当时受伤的是捕头,因为衣服不一样。
“捕快受伤?”闻松吃惊,像是第一次听说一样,“那贼这么厉害?可知受伤的捕头叫什么名字?”
管家有点拿不准他要说什么,是只是闲聊,还是另有目的?
他小心截接话,“不知。先生怎么这么问?”
闻松道:“哦,我有一个朋友也是捕头,昨天应该就在贵府……有点担心罢了。”
管家略惊,有点难把他和那些粗人们联系起来,早就听说他交友广泛,他一直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他道:“在下不知,要不替您去问问?”
闻松道:“不必劳烦,我自己去就可。”
说完,他喃喃自语,“不晓得这贼还会不会回来?”
管家一寒,“先生,您这话……”
“哦,瞎猜的,”闻松脸上的忧虑可不像是瞎猜,“他是怎么找上你们的呢?会不会找上其他人呢?”
管家想了会儿,没想出个答案来,“贼在我们府上没有得到好,说不定会再次出手,但应该不会再找我们了吧……”
可能会找上其他人。
闻松听了,显得更为担心,他道:“这我得去招几个护卫了。”
正要离开时,他又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大门上挂着的“邱府”两个字,对着管家道:“我突然想起一句俗话。”
管家被他突然高深莫测的神情弄得一头雾水,“什么话?”
“贼不走空”,他看向管家,“您确认府上没丢什么吗?”
管家一听,眉毛紧紧皱在了一起。
闻松没有再等他的回答,而是直接回府,招来了几个佣人,“去集市上贴几张告示,就说我们府上招护卫。”
他的话被管家听得一清二楚,心里觉得有些别扭:这贼,隔壁大门敞开他不偷,偏偏来偷他们。
别扭归别扭,他也明白,树大招风。首富和刚有起色的贤愚先生家,当然会选择前者。
管家脑子一转,方才贤愚先生的话,倒是让他想到了这起事件中,比较奇怪的点。
这贼,怎么一开始就奔着双龙玉佩去?
他们府上值钱的东西很多,普通贼随便偷一两个,就足够了,怎么会选择去偷全洛海都知道的,邱首富的心头宝?
随便偷一两个,老爷说不定还不会追究。
这双龙玉佩被人打主意,老爷可就会怒发冲冠,追究到底了。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么?
管家没想出个所以然,索性不想,回府清点库房去了。
大约午时,邱府上下开始午膳。
他刚坐下来休息,又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糊涂啊!
他怎么忘了查夫人房间呢?
昨晚在遭贼之前查了几次都没有问题,后来又见贼真的是奔着双龙玉佩来的,也就放下了戒心。
一直到刚才,他才反应过来,万一,万一贼真的不走空呢?
饭也顾不上吃,赶紧跑到夫人院子里,敲响了门。
“夫人,东西没问题吧?”
邱夫人才从外边应酬回来。
男人在外面打听她家的事,女人们则直接来找她打听。
好不容易费神费力将那些人打发了,管家又来了。
邱夫人早没了耐心,“自己去看。”
她是懒得打开暗格,再一封一封信数了。
管家看出她不悦,却也顾不上。
他的主子是邱礼,夫人只是他主人的附属品,附属品的心情好坏,他是没有义务和责任去照顾的。
管家直接走了进去,熟悉地进行了一系列操作。
邱夫人见他目中无人的模样,刚想发作,又被旁边的丫鬟拦下。
她心中更是气,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一点儿地位都没有,便跑去找其他妾室做女红了。
邱夫人没什么心机,对宅子里争宠之类的事也没兴趣,早年跟邱礼摸爬滚打的时候,伤了身子,所以对妾室们是一点儿威胁也没有,久而久之,反倒还真处成姐妹了。
姐妹是姐妹,却不是无话不谈。
该说的话她会说,不该说的,她嘴巴闭得可紧咧。
这不,有个小妾就来跟她打探消息,邱夫人将她的话头拦了回去,“府上遭贼的事,咱们妇道人家就不要瞎牵扯了,免得老爷不高兴。”
这厢笑声盈盈,那头管家终于把信全数清楚了。
一封没少。
还好还好。
是他多虑了。
管家将信存放好,走出屋子。
经过这么些时候,在医馆的华立群也醒了。
刚醒,就听见聒噪的声音道:“你可算醒了,大夫昨天还说今早可以醒的,这都中午了。”
华立群转头望去,果然是小陈。
他们府衙里最年轻聒噪的捕快。比他还能说。
一旁的大夫将华立群扶起来,一边准备为他上药,一边为自己辩解:“他这是太累了,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你回家休息的时候,他就醒过一次。”
小陈身着便服,旁边还放着一大碗粥和一碗黑糊糊的中药,还有一盒从他角度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
“那是什么?”
华立群声音倒是不虚。
小陈听着,又放心许多,看来大夫判断没错,伤了皮肉,但是没有伤元气。
“我从家里带来的粥,你一会儿要喝的中药,还有人参。”小陈站起来,背着手,一个一个解释。
“人参?”
他可买不起人参。
小陈表示自己不知情,看向了大夫。
大夫道:“哦,你认识贤愚先生吧?”
华立群:“嗯。”
“他们在邱府那里听说有捕头受伤了,就四处打探,知道是你,就在我这铺子里给你买了几株人参,让你好好养着。”
大夫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了。
如果说大夫的语气有一丝羡慕的话,那小陈的语气可就是羡慕万分了,“这可太好了吧!那可是贤愚先生!可惜当初你跟他认识的时候,我不在府衙,不然,说不定我也跟他联系上了。”
小陈沉浸在幻想里,美得不行。
换作平常,华立群早跟他对上了,现在伤口还疼,医生还在给他换药,实在没精力跟这个幼稚孩子吵。
贤愚先生在明里暗里,都帮他太多了。
华立群想着往日种种,感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