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澄澈的双眸
作者:贤愚先生   幸得闻松最新章节     
    肖启泽不说话,肖芸却开始了滔滔不绝。
    “再者,肖芸不才,虽然未涉及家中事,但从跟祖父相处得方方面面,多少也稍微能估摸出他的心思。祖父自与叔祖父争家主之位失利后,便远离了肖家纷争,在程桥之外,寻了一处宅子,寄情山水,好生过活,自成一格。若不是程桥这边说要中秋团圆,聚一聚,祖父也不会让我来程桥。”
    肖芸怕是气急,说着说着,就越发大胆起来,“这中秋节一过,小女便想离开,不料却硬是被挽留,原以为是叔祖父想同祖父重修兄弟缘分,没曾想,竟是找的一头替罪羊么?”
    说罢,肖芸强撑着,不让自己落下泪来。
    她本就不是一个自信又硬气的人,敢在众人面前对肖启泽如此说话,简直像是花尽了毕生所有的勇气。
    她知叔祖父一直忌惮祖父,所以为她择亲之类的事,她也就认了,反正,回了家,也是这个命运。谁知,一再的忍让,并未讨好任何人,反而让人觉得轻贱,愈发肆无忌惮,竟是开始捏造罪名!
    “你说'硬是被挽留',谁留的?此事具体是何时发生的?”
    一道镇静的声音传来,光听声音,就觉得发声之人一丝不苟,严肃正气。
    肖芸听终于有人跟她说话,便看见了几分希望。她实在是太怕了,怕她说的这些话根本无人愿意听,无人在乎,那她真的是纵有百口也难辩。
    肖芸循声望去,那人正襟危坐,目光澄澈,看着她的时候,没有携带一丝杂质,就像是大道无情,俯瞰众生,不为世人的悲喜而悲喜,一双眼只看人间正道的沧桑变迁,不看人情俗世的万种纷扰。
    肖芸此刻,正是需要一双这样清醒的眼睛。
    她心里的忐忑不安在同闻松对视那一刻便渐渐平静。
    “是……堂伯父说的。在中秋之后的几天,记不清了。”
    可能是闻松太像一个能辨是非曲直的清官,肖芸又太像是一名有冤屈无处伸的弱女子,在两人一来一回的问答之间,竟无人觉得闻松越过肖启泽问话这件事,其实有些逾矩。
    闻松继续问:“哪位堂伯父?”
    “是我。”肖启明答。
    闻松盯着肖启明,“哦?”
    肖启明神色如常,“因着我知三弟近期会回,便想着让肖芸留下,再聚一聚。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是一家人,流着同样的血,哪能真有什么仇?”
    说完,肖启明叹了口气,接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哦,这事儿,我知会过大哥,大哥也同意了。”
    说完,他扭头看着肖启泽。
    肖启泽跟肖启明投过来的视线对视了一瞬,而后捋着胡子微笑,“不错,此事确实事先知会过我,我也同意了。”
    说罢,肖启泽便又看着肖芸,“好了,这般怨怼是作甚?我也没说是你做的。”
    “可您说了此事是祖父做的,祖父一脉只有小女子一人在这肖家祖宅,也正是在云卷云舒出事期间,您这背后的意思,倒是不难理解。”
    肖芸此人,平常柔柔弱弱,今日一发起脾气来,倒是犟。
    肖启泽不怒反笑,“你这丫头的脾性倒是和你祖父相像。”
    肖芸一听他提起祖父,整个人气势变弱了些,显然是对肖宗年又敬又怕。
    闻松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并未出声,直到此时,才再度开口,“既然如此,所谓的家贼,就不会是肖大老爷口中的‘肖宗年’了。”
    “为何?”
    询问的是肖芸,她很是激动的模样,一看便知是想抓住闻松这棵救命稻草,为她祖父辩白,洗刷冤屈。
    “因为不符合实际。”代替闻松回答的是肖启文。
    “若说因发生的这一连串的事时,你恰巧在肖家,进而怀疑你,怀疑大伯,是不够有说服力的。如果你们符合嫌疑,那所有人都符合。”肖启文继续道。
    肖启文口中的大伯便是“肖宗年”,肖芸的祖父。
    闻松以沉默表示赞同,同时在想,肖启泽究竟知道哪些他不知道的,所以才能在几日之前,就筛选出肖启文一家,肖启明一家和肖宗年一家。
    肖启文还在继续解释,“此外,大伯早就知道云卷云舒一事。若是心怀怨恨,想借云卷云舒一事打击肖家,何必选在此刻?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选在此刻?正好他孙女在程桥的这段时间?除了会引火烧身,并不会给他带去任何利益。”
    “大伯早就知道云卷云舒?”肖启明吃惊地问。
    闻松也听到了今日第一个令他意外的消息。
    肖启泽不是说,此事只有家主和继任家主知晓么?
    肖启文点头,“知道。”
    “你怎知?”肖启明接着问。
    肖启文道:“我不知。我只是推测。”
    众人沉默着,等待肖启文的下文。
    “我们这一辈的应该都知道,大伯一开始,才是万众瞩目的家主继任者,一直到后来,父亲后来居上,祖父才换了主意,命父亲继承。在大伯成为继任家主的这么些年里,是极有可能知道云卷云舒与肖家关系的。”
    肖启文顿了顿,“回来后,听说了云卷云舒一事,我就跟大哥和父亲确认过此事。”
    这时,肖启泽接过肖启文的话,承认了此事,“的确如此。”
    肖启文继续道:“很明显,真正的主使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那人想借此,进一步挑拨父亲和大伯之间的关系,祸水东引。”
    经此,闻松心里已如明镜一般有了答案。
    “那口供之上不是说了……是肖宗年?”肖启明似乎不解。
    肖启泽看向他,意味深长地问:“怎么?你希望是他?”
    肖启明扯唇一笑,“怎会?只是听了三弟的话,惊讶这口供竟然是假的……”
    其他人也是一团雾水,惊疑不定。
    肖芸这时候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肖启明,“之前,堂伯父可是去过小女家中?有事寻过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