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多了一个
作者:贤愚先生   幸得闻松最新章节     
    京城。
    一只从远处来的信鸽正展翅飞向宫中。
    本以为它会无所顾忌地飞越高墙,飞进管控森严的大祁帝宫,不料它乖乖停在了宏伟高耸的宫墙之上。
    大祁帝宫四周,是城门式建筑,宫墙之上,是平坦的城台。城台上,有禁军把守。
    信鸽一落地,一名在城楼上把守的禁卫走了过来,神色肃然地抱起信鸽,从它的脚上摘下了信笺,随后,交由在城台阁楼内休憩的另外一名禁卫。
    后一名禁卫会意,二话不说,问都没问,拿起信笺疾驰,奔向永宁殿。
    永宁殿外守着的内监远远看见了来人,便进去通报给周密,周密一听,放下手中的活儿,走到殿外,等着禁卫。
    不一会儿,禁卫便到了周密跟前。
    两人互点头问好之后,禁卫摘下身上的武器,交给周密,周密则将武器交给低一阶的太监看管,一切按照宫规完成以后,周密领着禁卫直入永宁殿面圣。
    裴光济此时正在批阅奏章,看见来人,便止住了动作。
    “何事?”
    禁卫朝裴光济跪地行礼,低着头,将信笺双手奉上。
    周密看了一眼裴光济,得他首肯后,走向禁卫,接过信笺,再呈递给裴光济。
    裴光济展开信笺,目光如炬。
    ……
    第二日。
    南胥刚踏出翰林院,一名南家的小厮就跑上前,叫住了他。
    “少爷,老爷让您酉时归家用餐,老夫人许久未见您,念儿子了。”
    南胥幽深的眸子扫了他一眼,“知道了。酉时来宫门外接我。”
    “是。”
    语毕,南胥转身上了另一架马车,往宫中驶去。
    南胥双手交握,右手食指在左手手背上轻点,回想着刚才的一幕。
    父亲一般不会命他回府,除非是有事相商……朝中是出了什么事,让他忽略了?
    南胥不是杞人忧天之人,他只是稍微想了想便作罢,天大的事,也能有法子解决。
    宫中的落叶被清扫得干干净净。
    除了光秃秃的树木,其他景象是四季如一日,单调又无聊。
    但人为了名利权贵,甘愿忍受这无聊。
    南胥刚一靠近博识堂,就能很明显地看出这小小的学宫外围,多了一个禁卫。
    不多,正好一个。
    旁人难以察觉,但南胥和闻松一样,都是细致入微之人,哪里出了变动,几乎是一瞬间就能觉察出。
    皇女身边的禁卫本就多,今日只多加了一个禁卫,若不留意,实难发觉。想必安排禁卫的人也并不想让太多人知晓,故此,南胥假装不知,如往常一般,踏进了博识堂。
    自闻松走后,无垢更加好学,每日都在博识堂温习,南胥不在的时候,也是一样。
    此刻,南胥正站在门外,垂眸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似是在思量一个打断她的时机。
    倒是在一旁陪读的青黛看见了他,对无垢小声提醒。
    无垢一愣,然后抬眼,看见了斜倚门边的南胥。
    南胥与大祁其他世家公子不同,他的身上似乎承着许多许多年以前的建安风骨,从外貌气质到文章,皆是如此。
    无垢见到南胥,仍是忍不住,一颗心盈满了欢喜,却没有再将这份喜悦表露于人前,她跟青黛说了一句,青黛便听命退下。
    南胥这才跨过门槛,走了进来,坐在了她对面。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兀自翻着书。
    其实,自赐婚之后,两人之间不约而同的,再也没有说过什么闲话了。一开始,对于沉默,都有些手足无措,但时间一久,也就慢慢习惯。
    “我来之前,可是出了什么事?”
    南胥翻书的指尖微颤,还是问出了这样一句疑惑,只有他知道,他是借着这疑惑,跟无垢多说几句话。
    无垢愣了愣,是惊讶于南胥启唇的内容与书上的内容无关,也是因为他问出的问题本身。
    无垢皱了一下眉,“没有。一切如常。”
    南胥听完,眉梢微挑,“那你出去看看。”
    对待公主很无礼的一句话,无垢却并未生气,只是心中起了疑窦,提起裙摆,走出了正殿,不一会儿便走出了博识堂大门。
    南胥则低头看着书,看着她的书,微微出神。
    不一会儿,无垢便提着裙摆,快步走了回来,有些激动地坐回了原位,问了一句和南胥差不多的话,“可是出了什么事?”
    在南胥的提示之后,她一出博识堂,敏锐地发现了多出来的那一个禁卫。
    南胥听见无垢的声音后,视线渐渐聚焦。
    外面起了风,无垢又快步走着,不过一个短暂的来回,她一丝不苟的发髻便被风挑出了几丝碎发。
    南胥习惯性地伸手,手却僵在空中。
    无垢见他的动作,起先有一丝迷茫,然后觉出味儿来,心里也觉得有些尴尬,便低下头,道:“我唤青黛来。”
    南胥这时早已收回了手,指尖相触,没有再说话。
    等青黛进到正殿,为无垢整理完后,南胥才再次出声。
    这一次,却是看向了青黛。
    “可知宫中出了何事?”
    青黛被南胥忽然的问话搅得莫名,只好满眼疑惑地看向无垢。
    无垢便解释,“禁卫加人了,加了一个。”
    青黛脑子转得极快,如醍醐灌顶,“今晨,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总感觉哪里有些奇怪,原来是多了人。”
    “这就奇怪了,父皇调人过来是为了什么?”无垢忍不住问。
    南胥在此时又问,“只多了禁卫,其他什么也没发生?”
    青黛仔细回想了会儿,摇头。
    南胥内心疑惑更甚,莫非,父亲寻他就是为了此事?
    信息太少,南胥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知事情不大,也没有火烧眉毛,不然不会只加一个禁卫这么简单。
    “既然无事,想必只是例行更改,我们继续昨日的《罗织经》。”
    他岔开了话题,不想无垢忧思过重。
    青黛见状,不敢打扰,默默退了出去。
    “一定要学这个吗?”
    无垢的声音之中带着撒娇之意,听起来就像是刚蒸好的糕点,软糯不粘,甜而不腻,不知不觉间令南胥有些心痒,好似她方才凌乱飘摇的发丝,飘到了他心里,肆意地扫着,扎着,一点儿也不疼,就是痒,痒得想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必须学。”南胥道。
    “我昨夜做了一宿的噩梦。”
    无垢憋着嘴,十分委屈。
    南胥一愣,有那么一丝心软,而后又逼自己强硬些,于是僵硬地道:“你永远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
    “嗯?”
    “所以,要知道那些邪恶之人的想法和他们残酷无情的做法,做最坏的准备和打算。知己知彼,方能趋吉避凶。”
    南胥和闻松的教学手段不一样。
    闻松外表凛然,不苟言笑,内心自有一处柔软。在教习无垢之时,是极有耐心的,也勉强算得上是温柔,经常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南胥外貌看上去潇洒如风,心中却十分强势,这份强势在面对无垢的时候尤为明显。他可以温柔,只是在劝学这件事上,他温柔不起来。他通常不会解释那么多,今天补的那两句原因,已经是罕见。
    可能是许久没有听到无垢朝他撒娇的缘故,一时间没了抵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