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花!”
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惊心口中传来清晰的咯吱咯吱声。黑山大惊失色,立马联想到花心,脱口道:
“花心的婴体…?”
她沉重点下头,灰眼中闪过无限迷思,似乎至今仍是不解。
二人再度陷入沉默,黑山不知该怎么安慰,毕竟花心和心花都与她休戚相关。
随即想到那时候,难道说花心也是体法双修,铜筋铁骨达到涅盘境,并且修行出大成婴体?
如果真是那样,怪不得惊心的世界里唯有一个黑族可以和心族相提并论,她母亲太强了!
“心花杀了母亲,杀了所有见到的心族人,就是为了修行。这一切都要怪手族的毒手,母亲的父亲。他游历五集归来,带回一个血珠,称作众生泪,也叫红尘泪。接着杀戮开始了,心族将手族、尚族和音族屠杀殆尽,只可惜让千手、和尚与观音逃了。然后滋养血珠,不知怎么回事儿,屠刀伸向了族人。后来等我醒转回到心涧,另外三族……”
惊心诉说过往,曲折离奇。有些事情她知道,有些事情她不知道,还有一些事情是她猜测,逻辑关系相当混乱。
起初黑山听得迷迷糊糊,云里雾里,渐渐有所明悟。在脑海中将前后发生的事情梳理一遍,不禁惊得停下前行的脚步。
他感觉众生泪和云泥珠效果差不多,应该是花心吃下之后身体承受不住,从而婴体心花噬主。
然后心花身体同样受不了,狂杀人以血泪相和。不过存在一个疑问,杀人一时半刻解决不了什么问题,除非还有…?
想到这,他不由看向惊心,只见一双灰眼木然前望,小嘴开开合合,
“手族、尚族和音族余众霸占了我们心族的家园,仅存不多的族人居然不敢反抗。这些人竟妄想尝尝我这个怪物的滋味,轮番上阵折磨我。然后我一生气,尸气涌出,他们全死光了!”
稍微顿了顿,她的灰色眼瞳放大,接着道:
“蛮荒两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亏之前庇护过他们。虽没有落井下石,却不帮忙抵御外敌。再后来还想搬到我的地盘,来的人全被我弄死了,只留下山蛮和海荒两个,回去报信!”
虽然表情僵硬,但瞪大的双眼和张大的嘴巴无一不表明她现在极度兴奋。
黑山第一次听到惊心亲口说杀人,而且一杀就是全部,一个不留。没想到她下手这么狠,或许嚣张就源于那恐怖的实力,只能说她有这个资格嚣张。
不过有时候又感觉她很怂,很害怕,不知什么缘故,劝慰道:
“呃…,惊心,事情过去好久了,别再多想,多想无益!”
“哼!有时我抑制不住想把所有人都杀掉,修行者越来越强啦!自从知道有办法令身体恢复如初,便一直保持克制。”
话是这么说,黑山并不全信。在一起这段时日,知道她厉害,但缺陷也很大,那副躯体就是她最大的弱点。
思量片刻,猛然意识到不对劲儿,想知道啥她就说啥,有这么巧合吗?疑惑中,却听到,
“小黑,我把心都交给你啦,你可不能对不起我啊!”
他心里一哆嗦,又被看穿了?忙不迭应道:
“不会的,走吧!”
“等等,看着我,我要你发下誓言!”
黑山脑子一下蒙掉,怎么好心送个人还得发誓。况且她是正统的西关女人,特能作妖,情绪又不稳定,想法变来变去。
不想这样做,然而被拽着扭过身子,迎上那双灰眼,只得道:
“你放心,送你到新尸门之前,我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话音刚落,惊心晃了晃雪白的光头,怪道:
“你也不问一下,现在变啦,要陪着我直到恢复真身!”
果然如他所料,条件发生变化,但是绝不会答应,婉拒道:
“呃…,老尸,我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还叫老尸啊?叫我惊心,狗奴也行,反正我是你的。嗯…,你发誓自今日起,要像人一样活着!”
“啊…?”
这要求大大出乎意料,黑山迟疑地看着她,心想这是老奸巨猾还是天真无邪?像人一样有啥约束力?
“傻样儿!以后我跟着你,还会难为你啊!”
他一时之间搞不懂发生了啥,麻木重复道:
“我,黑山,发誓自今日起,像人一样活着!”
“好啦!我们走!”
惊心温顺地贴近,紧紧相拥。黑山发自内心的主动揽住她的肩膀,冰凉依旧,却有丝丝暖意涌上心田。
脑子里依然有些乱,对她可没什么特别冲动。只是在想她一旦恢复正常,尸气还会在么?她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二人默默飞行了好一会儿,惊心左右看看,诧异道:
“你去哪?不回去么?”
“噢…,之前着急忘记了,我想去看看煞宗的功法!”
“嗯!对啦,五子莲谁要都别给,煞气可是个好东西,留着自己用!”
“好!”
上弦月升到正当空,他们抵达大石台。煞宗不同于以往遇见的宗门,只有四五十间石亭供人居住。
亭子四面大敞,无门无窗,顶上一块大石板遮阴挡雨。
大石台周围有七八块怪石峥嵘,所有功法就刻在内侧一面,倒也相当好找。
他举着日明珠转了转,粗略浏览一番,发现煞宗功法很是奇特,没有入门、中级和高级之分。要么都能学会,要么一样也学不会。
黑暗吞噬光芒,黑山看得眼疼,取出棺材歇息。
朦胧的月光下,二人躺在棺材板上,一个晶莹雪亮的光头枕着一条健壮的臂膀。
惊心时不时动一下,调整最佳睡姿。然而无论怎么调,她总觉得不舒服,终于低声道:
“我变成这个样子,第一次和男人睡觉呢!看着这张脸,你怕么?”
“不怕!”
看习惯了,黑山一点儿不害怕,伸手捏了捏惨白而惶恐的脸蛋,道:
“我猜你就睡不着,老实待着就好!”
“嗯,你抱我,这样我踏实些!”
他听话照做,一只手和一条腿搭在她身上,免得不停乱动。
不多时,惊心安稳下来,身子是不动了,可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知道我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