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明白她的玩儿是什么意思，不过心族整出这一套流程着实让人大开眼界，只能说那时候的人简单纯粹。
    正想着，猛然觉得不对劲儿，怎么她说话声音变小了呢？接着听到，
    “我现在对你很钟意，故地重游，好想好想！”
    老尸一阵瞎划拉，手不太听指挥，但目的非常明确。
    她是那时候的人，难得涌起那时候的冲动，黑山只是低头看着。实在搞不懂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控制身体的又是什么。
    但一种执念让她不停摸索尝试，动作笨拙而滑稽。小手在束带结儿上探来探去，手指机械般回扣伸直，总是抓不住那个点儿。
    不一会儿，老尸似乎意识到这种状态的窘迫，冷冷道：
    “你愣着干嘛，快帮我解开呀！”
    “老尸，你之前用多久才熟悉这副驱壳的？”
    “少说有十年吧，怎么突然不灵了呢？”
    “时机未到吧，你在这待一会儿，我先把草药采了！”
    “你…！也好，一摊烂泥没意思。快点儿回来，我帮你吸，这里的尸气有些杂！”
    “嗯！一片一片往前清，等你恢复了我们再回去。”
    将老尸安置好，布上五行结界，他才开始在附近采药。
    与尸涧相比，五煞莲池地域更广阔，他们所处位置离养生塘还有一段距离。
    这里草药极为丰富，种类繁多。除了大量元气草药，时见补充本源和身体的品种。不认识，却知道是，照采不误。
    清空几片区域，黑山发现草药年份一茬一茬，间隔在千年左右。显然自煞宗搬走以后，旧地成为了毒窟和蛊之谷的药园。
    他见到不少野兽活动的痕迹，但脑海里没有任何恶意存在，估计是躲避尸气远走他处。
    想到后方等着那么多人，他可不会心慈手软，统统收入乾坤袋。将一些年份不足的草药随口吃掉，免得占地方。
    老尸指引方向，二人几经辗转，一路清理来到养生塘。她现在稍微有所恢复，盘腿坐在棺材上。望着平静湖面，缓缓道：
    “一如往昔，清澈见底，水波潋滟。小黑，五子莲只取莲蓬，煞莲应该也是一样的！”
    “哦！”
    淡淡应和一声，黑山仔细打量。养生塘水不深，不足一人高，极清极静，一眼望到底。
    塘底遍布莲藕，纵横交织，密密麻麻铺满一层。似无规律排列，好像又暗含着某种规则，被特意梳理过一样。藕节长短粗细极其一致，如玉一般，略呈粉红色，透着一股妖异。
    水面与水底景色大相径庭，煞莲并不多见，这一丛，那一片，有地方空空荡荡。莲叶静止不动，莲蓬孤傲挺立，却不见一株莲花。
    尸气和煞气缭绕飘荡，看不到尽头，但他感觉面积应该不小。
    打望良久，黑山觉得不太对劲儿，然而感知不到任何恶意存在，思索着问道：
    “呃…，老尸，莲藕怎么是粉红色的？”
    “什么…？哪里有粉红色？我看着都是白的啊！”
    老尸一听，双手扶着棺材板探头四下寻找，口中喃喃道：
    “没见到啊，在哪？”
    黑山揉了揉双眼，定睛观看，只见莲藕通体洁白略呈粉红色。迟疑中，对上那双诧异的灰眼，不由道：
    “我看错了吧，藕能吃么？”
    “切，啥眼神嘛，吓我一跳！当然能吃啦，那时候我们专拣嫰的吃，又脆又甜，这东西长得还特别快！”
    “那时候满池塘就都是这个…？”
    “那是，要不然谁没事儿移植它啊！嗯…，小黑，这藕难道是什么草药？”
    黑山摇摇头，心想即便是草药，所有人来都不一定挖空一个养生塘。何况施展过寻龙诀，发现莲藕普普通通，只是这颜色怎么看怎么怪。不过没什么异常现象出现，道：
    “走，我们采莲子去！”
    说完，他催动棺材向一片煞莲飞去。离近细看，二十几片莲叶飘在水面上，五朵莲蓬错落有致。
    稍微等待片刻，没出现啥异常现象，黑山伸手采下一朵。小心剥去顶皮，果然如老尸所说，只有五枚莲子。莲子底部生长着一丛白须，像是一个窝五个蛋。
    这就是五子莲么？他算长了见识，第一次看到有莲子长在一起的。每枚莲子碧绿碧绿，犹如宝石，外面还包裹着一层白色晶膜，摸起来手感冰凉。
    “咦？这白色薄膜以前没有啊！”
    老尸凑上来看了一会儿，伸出小手连窝端，将白须绿子一并挖出来，捧在手掌心上，好奇道：
    “嗯…？怎会这么冰呢？”
    “你会觉得冷…？”
    看着她点头，黑山大感诧异，心想老尸这副身体应该没感觉才对。大山门上那么寒冷，她根本不在乎，这小小的莲子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给！”
    微微颤抖的双手递过来，他只得先接下。触手的确冰冰凉凉，让人心中一寒，但远没有老尸表现得那么夸张。
    受煞气影响，五子莲变成煞生莲，自带寒意。或许正因如此，毒女和神煞才对它情有独钟。毕竟在寻龙诀下，莲蓬和莲子都不是什么天材地宝。
    托老尸的福，他先人一步，自然先品为上。于是大嘴一张，一把塞进口中，细嚼慢咽，品味一番。
    感觉味道还不错，清脆爽口，起初微微有些发苦，随即越来越甜。不多时，心中满是回甘，这莲子竟能润心。
    黑山施展凝气诀，仔细观察天地盘的变化。一无元气补充，二无本源汇入，但身体内多出些白色晶点儿，而原有的一些五颜六色的点点儿似乎有所变小。
    皱眉细细思索辨别，他觉得莲子还有抑制毒素的功效，而那些白色晶点儿应当就是煞气所凝。对于这种得自外物的煞气，自身身体并不排斥，两者相安无事。
    “怎么啦？好吃么？”
    老尸瞪大灰眼问，黑山点点头，想起有五个池塘的煞生莲要采，立即动手采摘。将剩下的四朵莲蓬收入乾坤袋，其中最小的那一株扯了半天，最后一刀了事儿。
    养生塘里只有煞莲一种绿色植物，找起来相当容易。然而每一次碰到青涩莲蓬，他总得挥刀才行。
    久而久之，黑山发现它似乎知道疼，挨上一刀时会有极细微的抖动，不由奇道：
    “老尸，你看它是不是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