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空气中的臭气问题解决,各大街道又成了最繁忙的清水衙门。
现在的各大街道当务之急的头等大事,便是避难所工程招工的事。
人社局人手不足,头一天定好的红头文件,下达到最底层亲民官手里,已经是今天下午上班的时候。
但总有关系过硬的各方家属,提前半天就得到人社局内部消息。像祝二姑和何清清这种,更是属于“提前设岗”的性质。
也就是说,各街道工作人员前脚菜知道这个消息,后脚那些已经提前定好担保名额的人,就已经带着各自的担保人前来排队报名了。
下午6点钟,观星镇社区街道办事处一开门,门口就被前来报名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祝妈6点钟也得上班,但行动部正常比街道早下班一小时,于是祝妈跟祝二姑和何清清相约9点半,到社区街道门口集合。
枚粉色的派拉蒙掠夺者,在街道门口灯牌的微光映射下,显得如此熠熠生辉,亮眼夺目。
门口许多人望过来,虽然大多不认识这是什么车,但只要看到这辆巨无霸的体型,就能联想到它的吃油量=车主是土壕=不好惹。
人们纷纷给这辆车让位置,但不妨碍大家窃窃私语。
“开这么壕的车也来这报名上班?”
“说不准是担保人来的。”
“说不准,现在市里的圈子鱼龙混杂,高层释放了不少贡献高的岗位。”
一位人社局的担保人,说出一些“圈内秘辛”。
她这么一说,引起两个亲戚的好奇。
“啥意思,什么贡献高的岗位?”
“这都不懂,顾名思义,就是你家里给镇府贡献的各方面物资多的呗,贡献的越多,贡献越高,统战部自然得表示一下。”
这位人社局内部人员,对着自家亲戚,优越感满满。
而经她一说,大家终于明白,这不就是“用身家换编制嘛,搁古代就叫捐官。”
随即就有人不平衡。
“合着那帮人,以前有钱的,现在用点物资就直接入仕了。以前有权的,现在两下里一联合,既有钱又有权。”
“都末世了,这帮人还搞特权,非得把人分成三六九等,那让那些家里困难的人咋整?”
这人的话,真正骂的人没听着,反倒一耙子把他的担保人得罪了。
啥意思,看不惯当官的亲戚,到这指桑骂槐?
当即有担保人反言相讥:
“今天能来这边报名的,谁不是沾光来的?谁要觉得自己不需要这个岗位,可以让出来给困难的人,别搁这块又当又立,我们给人担保也要担风险的。”
话音一落,目光所及之处,很多人都低下头。
发牢骚归发牢骚,这么好的工作机会怎么可能拱手让人,更何况有些人的担保名额,可是全家人勒紧裤腰带换来的。
在外面分发号码牌,维持秩序的吴小莉,一开始还没认出来这是谁的车,直到祝妈和祝爸从车上下来,她才恍然大悟。
是了,她大佬家没事换辆车开开不是很正常的吗,这整个观星镇,能开得上车的人家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一众排队的人,看到刚才还一脸铁面无情,咋咋呼呼给大家分发号码牌的小吴干事,一扭脸,便笑容满面地迎着那俩土壕走去。
“韩姨,祝叔,你们来啦,走,咱们直接进屋里,您家里那几位亲戚我都拍到杨主任会议室休息了,现在也就他那屋清净。”
说着,吴小莉过来抱住韩女士胳膊,带俩人径直往里边办公室走去。
他们这直接就往里走,让很多排队的人又不平衡了,但碍于祝爸开来的豪车,大家又摸不准他们家的根底。
只是小声议论。
“这小吴干事也太会看人下菜碟了,咱们大家谁不是在这排队,开车来的就直接领进去?”
“没听着吗,人家刚才叔啊姨的叫着,兴许就是她家亲戚。”
“自家亲戚就更不能搞特殊了,要不她就是滥用职权,现在这事一告一个准。”
“吼,你有能耐你去告,我在背后支持你。”
……
随着祝妈和祝爸他们一步步上台阶,灯箱牌匾微弱的灯光终于照清祝妈的脸。
祝妈在观星镇街道工作十几年,观星镇居民很多人都对她脸熟,这一过来,还真有人认出她。
“韩干事,你不是韩干事嘛!”
“哎?”
听到有人喊自己,祝妈下意识应声。
没办法,在街道当了十多年韩干事,相比才干一个多月的韩秘书,祝妈还是对前者更有认同感。
只没想到她这一答应,人群里就炸了锅。
“韩干事?那她也是这个街道的办事员?”
“嚯,还以为是啥部里高层呢,开场整那么大架势,以为有多牛逼。”
“原来就是个小办事员……”
还有人想让祝妈给她加塞办事的,就是那个叫出她姓氏的大妈。
“小韩呐,给大姨先办登记吧,我孙子这两天有点中暑,总在外边站着他坚持不住。”
祝妈回头往人群看去,但门口的微弱光亮只能照到台阶下一点,再往外就是黑压压一片,她也没看清喊自己的究竟是谁。
而且她现在也不是这边的干事了,以韩女士的原则,不在其位,不负其责。
就连跟祝爸俩人提前进去,也是因为祝二姑她们来的早,号码牌数字靠前,就等自己下班了,不然她肯定坚持排队。
面对这种情况,吴小莉早就历练出来了,一点没惯着。
只见她回身叉腰,对着声音来源的方向:
“我说这位老奶,早前我韩姨没来的时候,您孙子也没说坚持不住。我看不如这样,如果您大孙子真这么身娇体软,也别来报名什么岗位,就在家里养身体,要不在岗位上没干几天就倒下了,人家还以为你们是来碰瓷镇府的呢!”
吴小莉一顿噼里啪啦无情输出,引得一众人附和。
“哈哈哈,没错,把岗位让出来,正好我女婿身体好,绝对不拉胯。”
“就是,这点温度都承受不了,去干什么活,不如在家里养大爷舒服。”
……
站在后面的老太太也不是善茬,她压根不搭理那帮起哄的人。
只逮住韩干事一个人问,因为她知道韩干事面冷心软,适合她老太太拿捏。
“韩干事,你就管管我老太太吧,我儿子儿媳妇都没熬过去,就剩下一个孙子啦。”
老太太说着,哀嚎之声震天。
她旁边的年轻人即使在黑暗里,依然尴尬到整张脸红到脖颈。
他拉了拉老太太胳膊,小声劝道:
“奶,别闹了——反正肯定能报上名,再等一会就行了。”
“你个傻小子知道啥,那排到前边的把好职位都要走了,轮到你就剩下脏活累活,你干得动吗。”
周围人一听,嘿,这老太太有点智慧哎,说得挺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