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先送你回府,然后我要去审问犯人。”裴琰拉下她的手,严肃地说道:“这几日我会很忙,你去哪里都必须带着张酒陆。”
“好。”苏禾点头,挽起袖子给他看:“你只管放心去,我能保护好自己。”
她手腕上套着一只牛皮腕圈,是那日擂台装备的改进版,摁下机关,它就能弹出尖刺。
“大人瞧瞧这个,我能刺得狗东西去见他祖宗。”苏禾轻声道。
裴琰把她揽进怀里,手在她的小脑袋上轻轻抚挲着,低声道:“禾儿,跟着我,日子实在不安定。”
他若像那些人一样,每天也能逍遥度日,不理往事,不管风风雨雨,苏禾也就不必往手腕上戴上这腕圈。
“嗯,很好啊,多刺激。”苏禾环住他的腰,笑着说道:“我喜欢刺激。”
顿了顿,她抿抿唇,又道:“若不是这样的大人,我就不喜欢了。”
若裴琰不是这样的人,而是陆昭霖,李慈,萧绪那样的,她才不会喜欢呢。
裴琰捧起她的脸,往她额心温柔地印下一个吻。
“要亲这里。”苏禾仰起小脸,嘟嘴,“用力亲。”
裴琰哑然失笑,柔软的唇移到苏禾的小嘴儿上,用力亲了一下。
吧唧一口。
“满意吗?”他问。
“还行。”苏禾笑眯眯地点头,伸着食指和拇指比了个手势:“大人很会亲。”
裴琰更好笑了。
找遍全天下,也不会有第二个像苏禾一样的姑娘了!
把苏禾送到公主府门口,张酒陆陪着苏禾进去,他换了自己的马,直奔刑部大牢。叶将军一家,还有最近抓的人都关在刑部的地下暗牢里。
“裴大人,叶朗一直在等大人,他想见大人。”守卫上前来,向裴琰恭敬地行了个礼。
裴琰转头看过去,叶朗已经换上了一身铠甲,站在院中的槐树下,双眼直直地看着他。不过关进来短短数日,叶朗已经瘦成了一根竹竿,铠甲已经不合身了,挂在他身上,仿佛随时会把他压垮。
“裴大人,我们叶家与秘密一事无关,你要是为了禾儿报复我们叶家,你会后悔的。”叶朗走过来,直视着裴琰。他喉咙嘶哑,嘴皮也干得翻起白皮,只是眼神充满了仇恨,看着像是要把裴琰给撕碎一样。
“你与禾儿没有任何关系,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至于秘道之事,我自会查清。”裴琰扫他一眼,大步往大牢门口走去。
“裴琰,你没什么了不起的!”叶朗沙哑地咆哮道。
“我还真是挺了不起的。”裴琰撩了一把袍摆,大步迈进了大牢。
“叶将军,该出发了。”一名副将快步过来,小声催促道:“皇上有旨,天亮之前,将军必须出城。”
叶朗用力握了握拳,转身往外走去。
士兵牵来了叶朗的马,他抓过缰绳,摊开手掌看向了手心的冷珠。冷珠上的红绳脏了,上面有血渍,也有泥渍。在大牢这些日子,他一直紧握着这枚冷珠。他打小听的全是溢美之词,哪里受过这么大的打击!威风的将军府竟然成了阶下囚,甚至连他回边关去,他的爹娘还要被当成人质关在牢里。
这一切,全拜裴琰所赐!
裴琰!叶朗牙关咬响,一张瘦到脱形的脸绷得紧紧的。
“夫君!”昌平抱着一只包袱从路边跑出来,泪水涟涟地唤道:“我跟你去一起去边关。”
叶朗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盯着昌平看了好一会,冷笑道:“你家里不是让你与我和离吗?我成全你,和离书我会让人送去郑王府,从此之后,你我再无干系。”
昌平脸上的血色刷地一下褪尽了,她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拦到马前哀求道:“我不和离,这些日子我到处在救人,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你带我走吧。”
“边关那种地方,不是你这种娇小姐能生存的地方。我是去打仗,不是去哄女人的。”叶朗掀开她,再没看她一眼,用力挥了一下马鞭,冲向了前方。
“我不用你哄,我会学的,我都会去学。”昌平抱紧了小包袱,踉踉跄跄地追赶上去。
“郑昌平,你我之间再无可能。好自为之。”叶朗的声音从前面传了回来,很快就消失在了远方。
昌平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绝望地哭了起来:“我为了你,被我父王赶出来了,你怎么能抛下我呢!你以前明明什么都听我的……我都改了,我以后不去找苏禾麻烦了,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无人应答。
她被彻底抛下了。
月色渐渐淡去,天边卷起淡金的颜色,一点一点地掀开了黑暗。
天亮了!
……
苏禾睡了一大觉,日上三竿才起来。
好在昨儿她出去之前,已经把今日的事安排好了,秋韵和容玉她们一大早就按照她的要求,把该准备的东西收得整整齐齐的,只等她睡起了就出城去。
“姑娘起这么晚,只怕不好吧?听说城外好些贵人已经支起了粥棚,风头都抢尽了。咱们去这么晚,只怕要遭闲话。”容玉有些担心地说道。
“姑娘自有安排,不必担心。你想想,哪回事是姑娘没办好的。”秋韵淡定地说道。在苏禾身边久了,她是绝对相信苏禾的本事。
她话音刚落,苏禾风风火火地从房中跑了出来。
“哎呀呀,我起晚了,怎么不叫我。”
秋韵收拾东西的手顿了顿,无措地看向苏禾,“我见姑娘睡得很香,就没忍心叫姑娘。”
“赶紧出发,我今日可是第一次代表咱们***府,不能输了阵势。”苏禾急声招呼道。
容玉本来还挺担心的,可此时却笑了起来。
“反正都晚了,不如吃了饭再去。”
“也对,”苏禾停下脚步,想了想,又道:“是我着急了,你们几个都换一下衣裳。”
秋韵看了看自己和容玉的衣着打扮,问道:“这样还是太招摇了吗?”
因为去施粥,所以她们特地穿了最素净的布衣蓝衫,看上去很是朴实。
“外衫穿最好的衣裳,”苏禾琢磨了一会,又道:“里面的袄子穿最旧最破的,最好拽一下就会飞出棉花的。袜子剪几个洞,鞋子也穿最旧的。”
“为什么?”秋韵困惑地问道。
“当然是因为今日要为大人抢个最好最仁慈的名声。”苏禾眸子眯了眯,淡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