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王殿下问你话,你还不赶紧回答!”陆昭霖盯着苏禾,那眼神跟淬了毒一样。
噗……
陆昭霖嘴巴被一块烫烫的东西打中了,他一把抓下来,只见手指尖上一块焦黑的东西,像是——烤红薯皮?!
他猛地抬头看去,只见裴琰正低垂着眉眼,脱了一只手套,那修长的手指利落地剥着红薯皮,露出里面烤得橙红冒油的红薯。
“裴琰,你太过分了!简直欺人太甚!”他恨恨地把红薯皮往地上丢去,指着裴琰呵斥道:“你我同朝为官,你并不比我官阶大,不过仗着***的势……”
“行了。”李慈又开始头疼了,耐着性子说道:“陆昭霖,你去里面看看,挖得如何了。”
陆昭霖草草抱了抱拳,沉着脸往院中走去。
李慈深深吸了口气,这才收回了视线。陆昭霖现在就像疯了一样,随时随地暴躁发狂,现在真要考虑舍弃掉他了。
“苏姑娘,你还没回答本王的问题。”李慈看向苏禾,勉强挤出了一个笑。
“回殿下的话,”苏禾站起来向他福身行礼:“此事,不能说。”
“嗯?”李慈脸色变了变,不悦地问道:“为何不能说?”
“跃鱼灯有灵性,说了便不灵了。”苏禾说道。
“做不出来?”李慈盯着苏禾看了一会,想挤出一个笑,却没能成功,那嘴角抽了抽,索性放弃了微笑,板着脸站起来往院中走:“裴琰,本王给你一个忠告,父皇让苏禾做跃鱼灯,这是圣旨,别到时候丢了你这爱妾的小命。”
裴琰吃了口烤红薯,继续剥红薯皮。
李慈等了半天没等来裴琰的回应,恼火地转头看向了他:“裴琰!”
裴琰抬眸看向他,很自在地把红薯递了过去:“慈王殿下也想尝尝?”
“不想!”李慈憋着气,拂袖而去。
“你接我过来,真是为了苏恒的事?他们怎么也在?”苏禾这才松了口气,把裹在身上的披风掀开,从搂在怀里的小包袱里摸出了几个圆滚滚的桔子。
“他们才来没一会,是听说抄到了陆昭霖的书信,所以赶过来盯着的。”裴琰看着橘子,问道:“橘子凉,你能吃吗?”
“我让你吃点新鲜口味。”苏禾朝张酒陆招了招手,脆声道:“张酒陆,把我的小炉子拿过来。”
“来了。”张酒陆一溜快步跑到了马车前,把小炉子和炭都拿了过来。
苏禾揭开小炉子上面一层,把桔子放上去,拿着蒲扇呼呼地扇炉火。
炉火被扇得旺旺的,没一会,那橘子便飘起了香气。
“烤橘子,吃过没?”苏禾拨动着橘子,笑着用肩膀撞了撞裴琰。
“没有。”裴琰摇头。
往日吃桔子,都是身边的婢女剥好了放到盘子里,那桔瓣上面的白色脉络都剥得干干净净,晶莹的果肉放在玉盘里,这才会捧到他面前来。
现在炉子上烤着圆滚滚,黄橙橙的桔子,空气里全是桔香气,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烤过的桔子皮也能吃,等会儿给你用桔子皮煮水喝。”苏禾说着,又从小包袱里拿了只小竹管出来。
“这又是什么?”裴琰好奇地问道。
“蜂蜜啊。”苏禾拔开塞子,给裴琰看。蜂蜜已冻成了奶白色,用小银勺子刮下一小块儿放进水里,再把烤过的橘子皮细心地洗净,往壶里丢进去,拿到小炉子上煮。
裴琰看着苏禾忙个不停,眉眼里盛满了笑意。
“大人,你这表情好像一只猫呀。”张酒陆在一边看了会儿,凑近来小声说道。
“滚一边去。”裴琰皱眉,赶张酒陆走开。
“苏姑娘,给一个桔子尝尝呗。”张酒陆指着烤得香气四溢的橘子,一双铜铃大眼炯炯有神。
“拿去。”裴琰用烧火钳子夹了一个烤得香喷喷的桔子,手掌一甩,把桔子掷向张酒陆。
这桔子上面还燃着火星子呢!
张酒陆高大健壮的身子猛地往后仰去,大掌抬起,包裹在胳膊上的铁腕上弹出了尖锐的细刀,那桔子不偏不倚地被串在了刀尖上。
刹那间,桔子馥郁的香气在夜风里弥漫飘散!
“真香啊。”张酒陆站直腰身,一把抓下了桔子,乐呵呵地剥开了桔子皮,用力嗅了嗅香气,小心翼翼地剥了两瓣放进嘴里。
“吃着更香。”张酒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瞧你那点出息!”裴琰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大人您也尝尝,我就不跟大人抢那几个桔子了,”张酒陆一瓣一瓣地剥下来往嘴里放,慢悠悠地往破院墙里面走去。
苏禾夹起烤好的桔子,一只一只轻轻放到盘子里,用筷子在上面敲打着,笑眯眯地说道:“张酒陆身手真不错。大人身边有张酒陆,真是福气。”
“你怎么不说他身边有我才是福气?没有我,他能吃上这桔子?”裴琰反问道。
若没有他,张酒陆绝无可能认识苏禾,他去哪吃牛肉馅饼、烤橘子、水晶糕、炖梨汤……
裴琰脑子里过了一遍苏禾做的那些美食,心尖尖上一阵痒。
人生如此,确实有福。
“大人,张嘴。”苏禾剥开了一只橘子,捏了一片冒着热气的桔瓣喂给裴琰。
“我自己来。”裴琰接过桔子,低低地说道:“你别烫着手。”
苏禾拿起蒲扇,轻轻扇着炉火,桔皮蜂蜜水也煮沸了,咕噜噜地响着,冒着热气。
“裴大人,禾儿。”苏恒讨好的声音响了起来。
苏禾抬头看过去,只见苏恒一家三口被侍卫押着,已经到了几步开外的地方。
铲土的动静有些大,她又全神贯注地扇炉子,所以没察觉他们三个来了。
“禾儿,我与你母亲正想送一些冬天滋补的药材过去,不想,今日就在这儿见着了。”苏恒挤着笑,扮出一副慈父的模样,一双眼睛一个劲地朝苏夫人挤弄。
“给我送礼没用,你勾结叶老将军在边境买卖违禁物,死定了。”苏禾一脸嘲弄,毫不客气地说道。
苏恒扑通一下就跪下来了,拖着哭腔说道:“裴大人,下官那时修荷园用光了银子,是叶将军他怂恿,我才晕了头。求您看在禾儿的份上,就放下官一马吧。”
“我们愿将澜儿也献给大人。”苏夫人也赶紧跪下,还把苏锦澜往前推了一把:“大师看过了,澜儿是能生养儿子的。到时候生了儿子,就放在禾儿名下养着,禾儿想必也乐意,毕竟她不能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