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竟还附过来往苏禾的脸上闻。
苏禾想也没想一下,拽下腰上佩戴的小金铲铲,咣地一下,敲到他的脑门上。
“下流胚子!”她恼火地骂道。
她的脸是这贱东西能捏的?等下得好好用香露洗一百遍才成!
“嘎……”秦绪被敲得眼冒金星,发出一声粗嘎的怪音,他捂着额头,正欲发怒,只见眼前凉光一闪,一把短刀擦着他的喉咙划了过去,锃地一声,深深扎入了他身边灯柱的木头里。
刹那间喉头一阵凉意,惊得他心头一颤,骂声全都咽了回去。
“有只蜈蚣。”裴琰握住短刀,用力把短刀从木桩上拔下来,那刀尖上果然还扎了只扭曲蠕动的蜈蚣。
“好好的冬天怎么会有蜈蚣。”秦绪瞪着裴琰,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本来是没有的。”裴琰举着短刀,把蜈蚣递到秦绪的眼前:“敬阳王好好认认,是不是你从洛国带来的。”
“你放屁,本王带条蜈蚣干什么。”秦绪看着那丑陋的蜈蚣,憎恶地说道:“赶紧把这丑东西拿开。”
“也好。”裴琰抖了两下手腕,那蜈蚣就在秦绪眼前碎成了几段,飞到了他的身上。
“哇啊啊啊啊!嘎!”秦绪又开始发出怪声了。
苏禾嫌弃地咧了咧嘴,他喉咙里是藏了只鸭子吧,怎么总是嘎嘎地叫。她刚转过头,突然发现裴琰垂在腿边的左手手指间夹了个细小的东西,他曲指一弹,那东西就飞到了秦绪的嘴里,秦绪马上又发出了一声怪叫……
“嘎……呸呸……这什么东西,总往本王嘴里飞!”秦绪气急败坏地连啐了几口。
“王爷。”随从们围上来,手忙脚乱地扶住了他。有人拧开水囊递水给他,有人拿着帕子给他擦嘴。
苏禾定睛一看,这些竟全是穿着男儿装的女子。
秦绪吐掉嘴里的水,一脸愤怨地看向裴琰:“本王看,就是你搞的鬼。”
裴琰收了短刀,淡淡地说道:“敬阳王慎言,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要乱说,以免伤了两国和气。”
秦绪也不是蠢人,他父皇让他来大庸国是有要事与皇帝密商,不是来结怨的。他咽下气,挥开扶着他手臂的侍女,冷声道:“裴大人负责护卫京畿,却让蜈蚣在街上胡乱爬行,伤到本王倒是小事,可你看看这街上多少妇孺,还有僧人,伤了他们,可就让佛礼节蒙上不祥之色了。”
“一条蜈蚣而已,没有敬阳王说得严重。”裴琰说道。
秦绪眸子眯了眯,朝身边的人递了个眼色。
这人变态,爱拿些毒蛇折磨不听话的美人,所以侍从们都随身带着。
只听得哗哗几声,侍女们竟然直接打开了随身带的竹笼,放出了数十条碧绿的竹叶青。那蛇眼睛如浸了血,滋滋吐着信子,往四周乱爬。
“啊!”只闻得一声尖叫,人群顿时乱了。
“这混帐东西。”苏禾差点气炸了肺。这狗屁敬阳王,简直是畜生。
裴琰一把握住苏禾的腰,将她放到了小摊上,转过身,手腕一翻,手中的短刀飞出去,准准地扎中了一条毒蛇的脑袋。
“抓!”他冷斥道。
只见四周飞出数十道身影,不过眨眼功夫,街上乱爬的蛇便全断成了两截。方才还乱跑的人群又停下脚步,对着那些断蛇指指点点。
“这些蛇真是肥美,简直是大补上品啊,快快拿回去炖了吃掉!”苏禾仰着小脑袋,轻呼了一声。
话音才落,十多个小乞丐冲过来,欢快地把断蛇全捡走了。
“裴琰!你竟敢杀了本王的蛇!”秦绪气得差点撅过去。没了蛇,他晚上还怎么玩花样?
“敬阳王说错了,我杀的不是敬阳王的蛇,是乱窜伤人的毒蛇。”裴琰冷冷地看着他,嘴角扬起一抹傲然的冷笑。
秦绪气得脸红脖子粗,却愣是没再开口。他转过头,恶狠狠地看向了站在小摊上的苏禾,毒蛇般的眸子里闪过了贪婪之色。这小女子果然生得娇俏,最难得的是满眸的灵气,看着就像一枚可口的甜果子。
“这是在做什么?”李慈和叶朗带着人匆匆赶到了,看到僵峙的二人,李慈赶紧过来解围。
叶朗走进人群,视线直接落到了苏禾的身上,嘴唇张了张,小声问道:“禾儿没吓到吧。”
苏禾自动屏蔽了他的声音,就当没听见。
见她不理自己,叶朗恹恹地垂下了头,无精打采地盯住了路上的一段蛇尾。
“慈王殿下,在下正在与敬阳王一起猜灯谜。”裴琰把苏禾从小摊上抱下来,淡定地说道:“这位老板说了,谁能猜出这灯谜,便可得到摊主的彩头。”
一直缩在小摊后面的老先生惊魂未定地站出来,连连点头:“是,今夜的彩头就是这盏七山跃鱼灯。”
他说着,指向挂在小摊最上方的一盏鱼灯。
鱼灯看着很普通,不过是一只圆圆的灯,上面绘了几尾鱼而已。
人群里发出一阵阵的奚落声。
“一盏鱼灯而已,还以为什么好东西。”
“散了散了,无趣得很。”
“这是七山跃鱼灯。”苏禾看着鱼灯,小脸上现出几分悲伤来。
老先生愣了一下,看着苏禾问道:“小姑娘你认得此灯,这可是溪山人才知道的东西。”
“此灯共有七层,未点时看着就是一盏普通的灯笼,可是只要点着了,这灯就会一层一层地落下来,共有七层,每落下一层,便有一尾鱼跃出来,绕着灯游动!做一盏普通的跃鱼灯,最精巧的手艺人也得花半年时间。不知这灯是何品级?”
老先生眼睛一亮,顿时兴奋起来:“这位小姑娘真是识货,老朽这盏灯是上品中的上品,花了老朽一年时间才做成。鱼鳞是金箔贴成,鱼目是东陵红玉,还有这灯笼的骨,是美人竹!”
“果然佳品!”人群都喧闹起来,纷纷往小摊前挤。
老先生捋着须,十分开心:“不要挤,大家都能来猜一猜,只要猜出老朽的谜题,”
苏禾却很安静,她仰着小脸,静静地看着那盏灯,眸子里闪起了泪光。
“怎么了?”裴琰走到她身后,小声问道:“是方才吓到了?”
苏禾摇摇头,双手托住华丽的灯笼,轻声道:“我娘在世时,每年都会做一盏七山跃鱼灯哄我玩。我已经有十年未见过七山跃鱼灯了。可惜我当年还小,若是我大一些,一定能学会扎鱼灯。”
老先生捋着须,上上下下,不停地打量苏禾,好奇地问:“你娘亲是哪里人,她为何会做七山跃鱼灯?据老朽所知,在溪山,这七山跃鱼传男不传女,女子是不能学的。”
溪山?裴琰不露声色地看向老先生,眼中凉光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