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东府大老爷贾敬死了,东府里已经乱成一锅粥。好歹办好了丧事,灵柩停放好了。众人逐渐散去。贾珍贾蓉父子偷空不忘了小姨子厮混。
宝玉在那边每日穿孝,至晚人散才回。还没进屋,就见芳官从内里跑出来求救。
随后晴雯赶来骂道:“我看你这小蹄子往那里去,输了不叫打。宝玉不在家,我看你有谁来救你。”
宝玉连忙带笑拦住,说道:
“你妹子小,
不知怎么得罪了你,
看我的分上,
饶了他吧。”
晴雯也不想宝玉此时回来,乍一见,不觉好笑,遂笑说道:
“芳官竟是个狐狸精变的,
竟是会拘神遣将的
符咒也没有这样快。”
宝玉欢喜道:
“如此长天,
我不在家,
正恐你们寂寞,
吃了饭睡觉睡出病来,
大家寻件事玩笑
消遣甚好。”
因不见袭人,又问道:
“你袭人姐姐呢?”
晴雯道:
“袭人么,
越发道学了,
独自个在屋里面壁呢。
这好一会我没进去,
不知他做什么呢,
一些声气也听不见。
你快瞧瞧去罢,
或者此时参悟了,
也未可定。”
宝玉听说,
一面笑,
一面走至里间。
只见袭人坐在近窗床上,手中拿着一根灰色绦子,正在那里打结子呢。见宝玉进来,连忙站起来,笑道:
“晴雯这东西编派我什么呢。
我因要赶着打完了这结子,
没工夫和他们瞎闹,
因哄他们道:
‘你们玩去罢,
趁着二爷不在家,
我要在这里静坐一坐,
养一养神。’
他就编派了我这些混话,
什么‘面壁了’
‘参禅了’的,
等一会我不撕他那嘴。”
宝玉笑着挨近袭人坐下,瞧他打结子,问道:“这么长天,你也该歇息歇息,或和他们玩笑,要不,瞧瞧林妹妹去也好。怪热的,打这个那里使?”
袭人道:“我见你带的扇套还是那年东府里蓉大奶奶的事情上做的。那个青东西除族中或亲友家夏天有丧事方带得着,一年遇着带一两遭,平常又不犯做。如今那府里有事,这是要过去天天带的,所以我赶着另做一个。等打完了结子,给你换下那旧的来。你虽然不讲究这个,若叫老太太回来看见,又该说我们躲懒,连你的穿带之物都不经心了。”
宝玉笑道:“这真难为你想的到。只是也不可过于赶,热着了倒是大事。”
说着,芳官早托了一杯凉水内新湃的茶来。因宝玉素昔秉赋柔脆,虽暑月不敢用冰,只以新汲井水将茶连壶浸在盆内,不时更换,取其凉意而已。
宝玉就芳官手内吃了半盏,遂向袭人道:“我来时已吩咐了茗烟,若珍大哥那边有要紧的客来时,叫他即刻送信;若无要紧的事,我就不过去了。”
说毕,遂出了房门,又回头向碧痕等道:“如有事往林姑娘处来找我。”
于是一径往潇湘馆
来看黛玉。
正好碰到雪雁过来。
宝玉就问了雪雁,
雪雁说出一番话来,
让宝玉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