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姑娘,我有必要骗你。”
苏沅淡笑:“我不是这意思,您不要太过情绪化。”
“你怎么说话呢?”
白苏挡在前面,“你们警察怎么说话呢,没看到罪犯吗?”
警察眼神冷灭,“我们自有我们办案的方式,你们不要插手我们的办案流程。”
“你们······”
苏沅拽住白苏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跟警察起争执,没有用的!这些,她六年前傻乎乎地干过,最后没得到好果子吃。
她的目光落在墙上的时钟,自她进入这里,不过才十七分钟,却感觉过了几个小时那么漫长。
警察语气不善:“起来,去录口供做笔录。”
白苏气不过:“你怎么说话的?”
门口递来整齐的脚步声。
苏沅眼皮一颤,抬眸撞见十几个身着警服的警察。
刚才跟裴义交涉的警察赶忙迎上去,“王队,您怎么来了?”
王警官冷扫了眼他,“我不来,怎么知道你办事这么高效?”
“谢谢王队谬赞,我们现在回警局录口供做笔录。”
王警官下颌微扬,指着裴义,“扣上。”
裴义眼中闪过慌乱,“你等我打个电话。”
王警官走了两步,停于他对面,凉声,“顺便给那位带个话,做好准备。”
裴义即刻被控制住。
处理好裴义,王警官看向苏沅,口吻轻柔:“谢予淮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还有两公里。”
听到此,苏沅紧绷的弦脱落,眼底的湿潮溃烂,她点了点头,“谢谢。”
谢予淮四分钟后到的。
紊乱的喘息声以及厚重的脚步声在那一秒占据了苏沅的整个听力。
苏沅掀眸,撞进向她奔跑而来的谢予淮。
男人穿着单薄的黑色衬衫,一惯沉冷的面色带着昭然若揭地燥急。
他蹲在苏沅腿边,薄唇颤了几许,眼底汇聚着浓厚的雾气。
“对不起。”
苏沅胸口裂开一条缝隙,她敛去满腔的酸楚,说实话,她真的很不想以这副难堪破碎的样子面对谢予淮,但是她真的走投无路,别无选择了。
她抬手擦掉谢予淮额前的汗珠,“干嘛说对不起?”
谢予淮喉咙发紧,内心空落落的,他抓住给他擦汗的手,带到唇边,眼前的视野闪过模糊的画面。
他哽着声,“我来晚了。”
苏沅摇头,“不晚。”
怎能晚呢?
谢予淮注视着她衣服上的血迹,眼眶渐红,“疼不疼?”
“不疼。”苏沅的笑容带着淡淡的苦涩,“我把裴义弄伤了。”
谢予淮深吸一口气,“你做得很好。”
苏沅第一次得到肯定,她好一会没缓过劲,竭力想验证真假。
她小声问:“我做得对吗?”
“对,你做得特别好。”
苏沅被万物压着的心得到了救援,她忍着要落下的泪,垂眸,说:“谢谢你肯定我。”
谢予淮胸腔下搅成死结,清晰的钝痛横叉在那里。
他说话停顿,指腹极轻极轻的摩挲过苏沅的眼角,“别看,等我几分钟。”
苏沅拉住他的手,乞求,“别,会脏了你的手。”
“我不怕脏。”
谢予淮轻拍了拍苏沅的手背,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苏沅低眸,没去看。
耳边响起拳头落下和痛苦的哀嚎声,两者不分上下,只不过苦叫声随着动作的波动逐渐变低。
血腥味蔓延在鼻息。
苏沅闭上双眼,脑海里的画面停留在六年前。
之后,苏清被送到医院,苏沅在谢予淮的陪同下前往警局,她交出所有的备份证据。
到现在,坐在问询室,她还是有些不知所措,还是不敢轻易将所有底盘全盘交出。
门外的谢予淮脸色凝重,煎熬地等待着。
白苏转向谢予淮,凝望他血迹斑斑,受了伤的双手,她先道歉,“对不起,谢董,麻烦您了。”
谢予淮心潮裹满忧伤,纠正白苏的话,“怎么算是麻烦?苏沅的事就是我的事。”
有了这话,白苏有了点底气,她的眼神含着央求,“谢董,您会帮沅沅做主吗?”
谢予淮眼中酸涩,太阳穴突突地跳,沉凉的声音没有一丝商榷的可能。
“我会让裴义下半辈子坐穿牢底。”
白苏激动地哭了,她胡乱地抹掉急流的泪水,“他们都不相信沅沅,都骂沅沅,污蔑她勾引裴义,没有人愿意相信她,都在指责她!”
她哭着说:“没有人愿意站在她这边。”
谢予淮的心沉到谷底,白苏的每一个字一个个地扎进心口,疼得他难捱,喘不上气。
苏沅变了很多,在他身边这么久,她就这么乖顺地扮演好她该扮演的身份。却从不依赖他,依靠他。
白苏软弱的嗓音全是请求,“谢董,您别再因为六年前的事记恨沅沅了,她已经得到了报应。”
“这六年她过得很不好。”白苏哭地双肩扇动,“谢董,您别再欺负她了,她真的已经很难了。”
白苏一口气说完,“她姐姐责怪恨她,裴义一直骚扰她,她父母重男轻女,压根不在乎她。”
“她真的已经得到了该得到的惩罚。”
谢予淮感觉跌入了深潭,所有的文字击溃着他的理智。
等做好笔录口供,谢予淮带苏沅回去。
白苏坐靳霄的车去槐圆,她实在放不下苏沅。
因为存有部分证据的u盘在槐圆,警察一同前往。
苏沅盯着一闪而过的街景,以前她看到这些总会莫名产生一种悲观。今日,她倍感轻松,缠着她多年的浑浊噩梦终于要迎来曙光。
可是为何,她的心底还是那么难过。
谢予淮倾身抱起苏沅。
苏沅侧首敛去眼角的泪。
谢予淮把她抱在腿上,看到她微红的眼角,那些话在嘴里化成了叹息。
苏沅的睫毛重重一颤,蓦地推开他,抬起脚,要坐回去,“别碰,我身上很脏。”
谢予淮的心脏泛起苦痛,他揽住她的腰,却不敢使劲。
他双臂收拢,圈住要逃离的人,紧捉她的目色,郑重地说:“不脏。”
苏沅拧着双眉,捕捉到他眼里噙着的泪光,她的嗓音发抖,“谢予淮,谢谢你肯相信我。”
谢予淮抱着她的手臂颤颤悠悠,他抵着苏沅的额头,吻过她红彤彤的鼻尖。
“傻瓜,我怎么会不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