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剑宗之内。
亭台楼阁之上。
一位俏皮女子正百无聊赖的打着瞌睡。
“小桃子,你这荣誉宗主当的真是惬意。”
一句带着调侃意味的话语从女子身后响起。
紧接着便是一头毛驴载着青衫客出现。
女子清醒回头望去,瞧见眼前之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这身打扮挺帅,就是这坐骑稍丑了些。”
本来站在后面的毛驴昏昏欲睡,但一听到这话猛的清醒过来,而后愤然大叫。
“什么坐骑,本座是驴大仙,且我还是学宫预备话事先生。”
驴?说话呢?
季桃神情呆滞,打量了几眼毛驴,然后瞬间将剑搭在了毛驴脖子上。
毛驴瞳孔一张,鼻孔扩大,立马开口求饶,“我错了,对不起!”
季桃笑着一边收剑一边朝着李长卿低声询问。
“你这驴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李长卿点头,“是有点。”
“我认识一个朋友......”
李长卿挑眉,询问道:“能治病?”
季桃摇头,“能杀驴。”
毛驴侧着脑袋听着,面色一变,赶忙扯着脖子叫喊,“我是学宫预备话事先生!”
季桃笑着看向毛驴,“那你驴大仙猜猜学宫七境话事先生见了我这十三境剑仙,要不要拱手行礼称一声前辈?”
毛驴看着满脸笑意的女子打了个寒颤,赶忙躲回李长卿背后。
这世间太险恶了,都欺负它长得丑,只有李长卿真对他好,上次还用灵药救它一条驴命呢。
之前在皓月宗被搞的灵魂残缺,残余的灵魂被震的灵魂出窍,只能迷迷糊糊在自己尸体旁边瞧着。
后来李长卿赶来救它的过程它全看见了。
李长卿这人,能处!
“行了小桃子,别逗我这驴了,这次顺道来看看你,顺便在你这歇息一段时间。”
李长卿笑着道,顺便抬手制止了还想要继续吓唬驴的季桃。
“住呗,想住多久都行,对了,你来之前去看张邛了吗,那家伙已经很老了,我上次去看他,他还说想再见你一面。”
季桃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道。
李长卿听到这话,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老张走了,我给他送的终。”
女子也沉默了,半晌之后笑着道:“他这一生也是活的够精彩,挺值了。”
李长卿点了点头。
“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吧,这次是要去干什么?”季桃好奇询问。
“帮忙去送信,从龙虎山送到大道观。”
“你这懒散性格还愿意当邮差跑这么远?”
季桃有些诧异,在她的印象里李长卿是属于那种能躺着绝不坐着的懒蛋。
“百片悟道金叶且不限送信时间,刚好当游历了。”李长卿无奈摊了摊手,回道。
“好好好,那确实愿意,他们给的太多了。”
季桃也是被龙虎山的大手笔震撼到了。
“我住哪啊?”
李长卿再次开口询问道。
“走,我给你安排个地。”
季桃带着李长卿和毛驴来到一处极其幽静的小院府邸当中。
“左边是山,右边是湖,且幽静无人烟,你就说适不适合你吧。”
季桃笑着介绍道。
“若是我没猜错,隔壁应该是你住吧?”李长卿随意打量一眼,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
季桃挑眉,自己啥信息也没说呀。
李长卿伸手指了指小院外茂密的桃树。
女子随着看去,而后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你知道的嘛,我最喜欢桃树了,不仅桃好吃,桃树枝还能辟邪,化煞,镇宅,多实用呀。”
李长卿翻了个白眼,“你怕鬼吗,当年咱俩三境闯五境鬼宅,你都半死不活被我背着逃命了,还嘟囔着要下去杀鬼呢。”
季桃俏脸一红,瞪着美眸,佯装怒嗔道:“哎呀,你干嘛~”
这时扑通一声。
两人随着声音望去,是毛驴四仰八叉的倒地睡着了。
小人被压在毛驴身下咿咿呀呀叫了几声,费劲爬出来之后,拿起木质ak就朝着毛驴突刺。
“好可爱的小东西。”
季桃眼前一亮。
正在忙着突刺的小人听到这熟悉的话,顿时身子一颤,惊恐的看了眼女子。
扭头就化作流光带着木质ak跑了。
李长卿挠了挠头,“它怕汹涌,怕你那偌大的良心。”
季桃神情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瞬间红了脸。
女子低头看去,并未看到脚尖。
这便属于人间绝色。
“和你一样是个流氓。”
季桃害羞啐了一句,闪身离去。
只留李长卿一人在风中凌乱。
不对,还有这死驴。
......
小剑宗内过了半个月,大体情况已经是摸索清楚了。
季桃给李长卿安排住的地方是宗门最外围,整个宗门最安静的地方,因为一般没人来,都在往中间位置靠。
也不是说这地方不好,只是有些太过于偏僻了,况且季桃就住在这里。
毕竟没有哪个弟子敢来与剑仙当邻居,生怕哪天惹到女子被一剑劈了。
这天李长卿正坐在阴凉处逗小人玩,季桃忽然出现。
“你这次算是来对了,刚好赶上我们浮白州两甲子一次的集会。”
“什么玩意?”李长卿皱眉问道。
“就是浮白州各个宗门选出代表人,去和其他宗门的代表人打架,然后一人夺魁。”
“要我去帮你打架吗?”李长卿直接了当的问道。
“当然不打架,是陪我一起去凑热闹,上次集会我还是圣女,才七境修为,不得不参加这会战,如今我都十三境了,再参加就不合适了,自然就可以当热闹看了。”
季桃笑着解释道。
李长卿抓住了关键,忽然问道:“那你上次夺魁了吗?”
季桃笑容一僵,眼神一瞟,立马不说话了。
这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集会两甲子一次,原来与那些老友分开,都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
死的死,老的老,疏的疏。
如果说是时间是一条河流的话,那些老友就如同其中弱小游鱼。
修行只是逆流而上,但终究会力竭被水流冲到尽头。
而李长卿则是这河中流水,哪里都是他,哪里也都有他。
他一直在静静看着。
李长卿神情忽然沉下,眉头微皱,他忽然明悟了什么。
也许长生这两个字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个诅咒。
李长卿身子往后一仰,半张脸埋进昏暗之中。
季桃看向李长卿,好奇问道。
“你在干嘛呢?”
李长卿神情在阴影处,显露不清,只能瞧见他嘴角带着淡淡笑意。
“在做梦。”
“你糊涂啦,大白天的醒着怎么做梦?”
季桃疑惑询问道。
李长卿话语之间嘴角扬起更明显了,他语气里笑意浓郁,轻声道。
“醒时做的梦,才是好梦,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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