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何时起,卓翼宸院子里那棵大树再也不复曾经的绿荫,而是一年一年的开始枯萎了起来。直到今年,曾经浓密的绿叶掉落的只剩下了三三两两挂着的枯黄树叶。
今天,坐在庭院水榭旁看着手里书籍的卓翼宸,只觉得心脏有那么一瞬的疼痛,抬头的瞬间,院中那棵大树的最后一片嫩绿的树叶从早已枯死的树枝上飘零下来,悄无声息的落在了院中的池塘里。
“二少爷!”
卓翼宸猛地回头看过去,是管家刘伯。只见他通红的双眼,颤抖的手还有悲伤的眸子。
“刘伯,怎么了?是哥哥回来了吗?”卓翼宸知道哥哥这次出去很久,一直没有讯息传来。
卓翼宸站起身经过刘伯的时候,只听见颤抖的声线传入他的耳中,“大少爷回来了。”还有一些泣不成声。
“哥哥回来了,不应该是件高兴的事情吗?为什么刘伯你看起来……?”卓翼宸想要劝说自己,但是他回身映入眼帘的就是那棵枯死的树,那片落在水中的,最后一片绿叶。
“大少爷的尸身回来了。还有同去的辑妖司众人,他们荣归故里了!”刘伯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你胡说!哥哥才不会死!他说过这次会平安归来的!”卓翼宸不可置信的看着刘伯,拔腿朝着卓府大门口而去。
卓翼宸踉跄着跑到府门口,一直待在天都城在的花瑜和张祈灵就那样站在门口,卓府门前的空地上是十三具盖着白布的担架。
卓翼宸在看到那最前头的一具时,他就知道他的哥哥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哥哥不会再为他讲睡前小故事,也不会在他夜间睡不着的时候后,坐在他的床边,握着他的手哄他睡觉。
“卓二公子,我们奉命将卓大人和辑妖司众人的尸体带回来了。”
卓翼宸看着说话之人,是崇武营的统领甄枚。
原本,甄枚心里可是打着如意算盘呢,他盘算着要借着辑妖司这些人的事情好好地嘲笑一番辑妖司的人,好让大家看看辑妖司有多狼狈不堪。
不仅如此,他还想趁此机会在那些无知的百姓面前大肆宣扬一下自家的崇武营有多么厉害、多么英勇无畏,以此来抬高崇武营的地位和威望。
然而,天不遂人愿呐!就在他们准备开始炫耀自己那所谓的丰功伟绩时,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人物出现了——卓府的老祖宗竟然现身在了卓府门口!这可真是让人措手不及呀。
只见那位老祖宗神情肃穆,目光如炬,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威严之气。他先是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然后对着身边的刘伯吩咐道:“刘伯,赶快安排下人把大少爷以及辑妖司的其他人员统统抬回府里去。
另外,对于这次辑妖司不幸牺牲之人的亲属,也要立刻派人去接过来,咱们卓府定会担负起为牺牲之人的父母养老送终、照顾他们的妻儿今后的生活。”说罢,花瑜轻轻一伸手,便稳稳地拉住了正欲冲上前去的卓翼宸。
接着,他又拍了拍卓翼宸的后背,似乎是在安抚他激动的情绪,并轻声嘱咐道:“元宝莫怕,一切都有我们在。”尽管卓翼宸满心疑惑,但在爹爹温柔而坚定的眼神注视下,他最终还是强忍着心中的不满与不解,乖乖地站在了原地。
“二哥!阿爹!大哥他……”宫远徵一脸惊惶地从卓府中飞奔而出,口中呼喊声不断。由于事发突然,他甚至来不及整理仪容,神情显得极为慌乱。
就在这时,张祈灵如鬼魅般闪现在宫远徵身旁,迅速将他护在了身后,同时伸手轻轻一带,便巧妙地遮住了宫远徵的面容,以免被他人瞧见。
“此处人多嘴杂,并非说话之地,待我们返回府上再详细告知于你。”张祈灵一边低声安抚着宫远徵,一边动作利落地为他披上一件厚实的披风,并细心地替他戴上兜帽,然后拉起宫远徵和卓翼宸,快步走进了府邸。
而此时,花瑜则独自留在府门口,应付着来者不善的崇武营统领——甄枚。只见花瑜双手抱胸,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冷冷地说道:“倒霉统领,不知还有何事需要叨扰?若无事相告,本尊可还得忙着为我这可怜的后辈料理后事呢。”
甄枚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但他仍强压着心头的怒火,瞪视着花瑜,一字一句地说道:“奉陛下旨意,特命卓家二公子卓翼宸接替辑妖司一职,委任其为辑妖司统领。”说罢,他朝着身旁的侍从使了个眼色,那侍从连忙取出一道明黄色的圣旨递上前去。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花瑜只是微微抬手一挥,那道黄布竟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自行飞到了她的手中。
他甚至都没有展开圣旨看一眼,嘴角扬起一丝轻蔑的笑容:“本尊等会儿回去告诉我的本尊的义子。至于甄统领嘛,如果没其他要紧之事,不妨还是先回营好好管束一下你们崇武营那些整日里只知白日宣淫、毫无军纪可言的手下吧,免得他们成天在外头丢人现眼,坏了你们崇武营的名声。”
甄枚闻言,赶忙顺着花瑜方才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竟是他手底下的几个人。
这些家伙此时喝得酩酊大醉,一个个东倒西歪地站在街边,正在对一名路过的小姑娘肆意调戏。小姑娘吓得花容失色,拼命挣扎想要逃脱魔掌,但怎奈力量悬殊,始终无法摆脱他们的纠缠。
而就在这时,小姑娘的家人闻讯赶来,看到眼前这番情景顿时怒不可遏,抄起手中的扫把便朝着这群酒鬼狠狠地拍打过去。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叫骂声、哭喊声交织在一起。
“我堂堂崇武营中,居然会出现如此伤风败俗之徒,简直是把我崇武营的脸面都给丢尽了!!!”甄枚气得浑身发抖,额头上青筋暴起,一双眼睛瞪得浑圆,仿佛要喷出火来一般。
他紧紧握着腰间的佩剑,心中恨不能立刻冲上前去,将那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当场斩杀。
一旁的花瑜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他淡淡地说道:“依我看呐,你们崇武营在遴选侍卫之时,光是会些拳脚功夫可不行,还得好好考察一下这人的品性如何。不然的话,像今天这样的事情恐怕还会屡屡发生。你觉得我说得对吗?甄统领。”说着,他转头看向甄枚,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之意。
甄枚听了花瑜的话,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但还是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拱手说道:“多谢神明大人提醒。待我回去之后,定会对今日之事严加惩处,绝不姑息养奸。一定要让这些作恶多端之人受到应有的惩罚,也好给百姓们和那位受辱的姑娘一个满意的交代。”甄枚这番义正言辞的话语一出,周围那些不明真相的百姓纷纷点头称赞,对他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然而,花瑜对于甄枚的表现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看他接下来究竟会怎么做。
花瑜只是一甩衣袖进了卓府,大门一关隔绝了外头所有的议论。
花瑜走进正厅中就看见卓翼宸和宫远徵两人趴附在卓翼轩的尸体上,哭的不能自已。
“爹爹!哥哥他!”卓翼宸哭得梨花带雨的,宫远徵也是咬着嘴唇,不似卓翼宸一样眼泪直流,但是却也眼含泪水的看着他。
“元宝,卓翼轩的命运如此,他本该在四年前和你父亲一样,死在失控的朱厌手里。是我不想元宝你一夜之间突然失去两个最重要的人,所以才会心软的留下了你哥哥。”花瑜和张祈灵一手扶起一人。
“元宝,朝露溘至。对于我来说人生百年不过转瞬即逝,甚至不能在我漫长岁月中激起一丝波澜;但是对于你们来说,短短百年时光你们会经历很多,会在不断的失去中成长,然后一点点防备都没有离开这个充满遗憾的世间。”花瑜缓缓的向两人显示了,花开花落的景象,预示着一个人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