凇暮的问题并不过分，而梅炎接下来的沉默令他微微皱起了眉：“无论你将来会不会留在我们部落，我认为你现在都应该说清楚，到底为什么离开你原先的部落。”
    如果他是被驱逐出部落的，那么他的存在对于部落来说就是一份危险。
    “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只能将你送出部落了。我会在山谷外为你找到一个合适的山洞，并且为你提供一些食物和兽皮，你养好伤之后立刻离开这里，不要在我们部落周围逗留，你知道我们部落中有可以对付你们羽族兽人的东西。”
    凇暮对梅炎显然没什么耐心，他说着便要去山洞中收拾东西送梅炎离开，凇暮绝对不会让一个潜在的危险分子住在他们家旁边。
    “你等等。”梅炎似乎下定了决心，他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
    凇暮看向他。
    梅炎先是重重舒出了一口气：“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看向外面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细细道来：“你知道，我们羽族是没有雌性的。我们羽族的雄性大多数都会在成年之后离开原先的部落，去寻找自己的雌性。”
    “你不要想着随便骗我。你们羽族大多数会生活在南边的山林之中，就算出来游历，也不会选择在寒季往我们这边来。”
    羽族绝大部分都是不耐寒的，南边那边的山林要暖和一些，寒季几乎不下雪，与之相对的是暑季会炎热一些。
    凇暮见梅炎这一副怕冷的样子，也不像是那种扛得住冷的羽族。
    “我还没说完......”梅炎看向凇暮，有些无奈，“因为我们不像你们跟族人待在一块儿，其实还是很寂寞的。我成年之后游历过几个部落，后来经过一个兔族部落，他们人数不多，却占着一个山头，活动的空间很大，我才在那个部落定居了一段时间。”
    梅炎讲起来，不免带了微微怒意，他攥起了拳头：“可是在寒季来了一只蝎族的流浪兽人，他想要占领兔族部落的领地。你知道的，流浪兽人在寒季一向虚弱！即使兔族兽人实力弱，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和他斗一斗的，更何况我会帮助他们。”
    凇暮听到他的话，也站了起来:“但是他们向那个流浪兽人屈服了，不仅屈服，还为了让部落继续在那里生活，选择贡献一个雌性给流浪兽人。是这样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梅炎不可置信地看着凇暮。
    凇暮没有回答他。
    梅炎继续说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样的部落。他们竟然妄想依靠流浪兽人生存，还要贡献出自己部落的雌性！我和族长争了多次，只要整个部落团结起来，那个流浪兽人不是我们的对手，但是我说服不了他，甚至整个部落都认为，这是最好的决定。”
    “族长的名字叫什么？”
    “纪南。”梅炎回答道。
    凇暮听到这个名字，知道梅炎没有撒谎。
    “我一个人和那个蝎族兽人斗起来没有胜算，他们不帮忙，我一个人也不可能拯救那个部落。但我是绝对不会和流浪兽人一起生存的，即使是寒季，我还是离开了。这不刚经过你们部落，就被你打下来了吗？”
    梅炎说完，又跑到了那一堆柴火旁蹲了下来：“总之就是这样，希望你相信我。我没有说一点谎，希望你至少能让我在你们的部落里面度过这个寒季，如果你觉得我危险的话，我可以保证待在这个山洞中不再出来。”
    他现在的语气有些卑微，没有之前的傲娇了。
    这么冷的天气，让他一个人去外面自生自灭，梅炎觉得自己可能就要死在这个寒季了。
    他很后悔，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往北游历。
    凇暮已经信了大半，毕竟梅炎说的信息都对上了。
    “你先暂住吧。”凇暮也不知该如何评价林秋的族人，虽然每个部落的生存方式不同，但是牺牲雌性这种事，若不是部落之间不能争斗，他想只要知道这件事的部落，都会有想要去把他们部落的雌性给抢夺过来的想法。
    听到凇暮的话，梅炎松了口气：“我尽量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另外，我们羽族向来守信，我答应给你们捕捉羽兽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
    “希望如此。你实在冷，就回去吧，我们等着你的羽毛。”
    凇暮听完梅炎的自述，原先平静起来的内心又多了百般滋味。
    梅炎如临大赦：“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
    “我叫凇暮。”
    “你的那个兄弟呢？”
    “凌昀。”
    “我叫梅炎，谢谢你肯收留我。”
    “我射伤了你，会负责到你伤好。等你可以出去活动的时候，就用鸟兽在部落中换取食物吧。”
    部落还是储存了一些集体的兽肉的，用来供给未成年的雌性和没有狩猎能力的雄性。
    凇暮说完，便带上弓箭离开了山洞。
    他刚进了家门，睫毛上就因为家里暖和而凝了一层水珠。
    他听到了房间内凌昀和林秋的声音，他掀开了帘子，站在门口，望向两人纠缠在一起的躯体。
    林秋被凌昀箍在身上，似乎还未察觉到他进来。
    她的黑发披散下来遮住她半张脸，在发缝中露出来的耳朵通红。
    凌昀瞥了凇暮一眼，狠动了一下，换来林秋一声嘤咛。
    “小秋。”
    凇暮从身后一只手扣住了林秋的下巴，他的手微微发凉，令林秋不禁打了一个颤栗。
    身后凇暮的声音让林秋整个人像是从梦中醒来又掉入另外一个梦一样，紧张、虚空，空气仿佛四面八方向她挤过来，林秋感觉自己整片肌肤都在阵阵酥麻。
    特别是手指，好像里面被通了电流一样跳跃。
    “小秋是在偏心吗？”
    凇暮声音淡淡，林秋却听出危险。
    “没有，凇暮......”林秋的手抚上他架在自己下颚上的大掌，像是在安抚。
    她身下的凌昀却将五指嵌入她的另一只手：“小秋，你身体里的是谁？为什么要叫别的雄性的名字？”
    林秋羞迫不已，她紧闭着眼不敢睁开，看不到凇暮和凌昀眼神的较量。
    “小秋，不偏心的话，可以带我一起么？”凇暮另一只手也捧上了林秋的脸。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