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知青点，曹朝阳骑着自行车，没一会就到了罗张大队前的土路上。
    扭头瞧了眼，这都快腊月了，可那边大队的砖厂里，依旧冒着黑烟，干的很是红火。
    罗张大队里，除了些年纪大的，他也没瞧见有壮劳力在闲着晒太阳，也怪不得人家大队分的钱多。
    “全被那张虎山耽误了。”
    曹朝阳用力蹬了一脚自行车，奔着公社去了。
    到了公社政府驻地，他刚停下自行车，就听身后传来了一阵“突、突、突”的声音。
    曹朝阳对这声音，可熟悉着呢。
    他回头望去，果然是那刘主任骑着摩托自行车回来了。
    “咦？朝阳同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刘主任看到曹朝阳，很是惊讶。
    连忙停下车，他好奇的走了过去。
    仔细一打量，他的目光看向了自行车大梁上绑着的麻袋。
    “朝阳同志，这里边是……”
    “熊掌！我给您送熊掌来了。”
    “熊掌？！”
    刘主任摸着肚子，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四下看了看，他轻咳一声道：“朝阳同志，你这还没吃饭吧？走，去我家里吃点。”
    “那就麻烦刘主任了。”
    曹朝阳笑着应了下来。
    五分钟后，刘主任骑着突突车，领着曹朝阳，到一处砖瓦房前。
    “朝阳同志，这就是我家了，快进院，进院。”
    刘主任有些迫不及待。
    进了院里，他停好突突车，关上院门，接着摩擦着双手，看向曹朝阳。
    “主任，您看看我这次打的熊怎么样？为了它，我可是浪费了几十发的子弹，追着它跑了好久，才打死了它。”
    曹朝阳说着，解开麻袋，拿出了里边带毛的大熊掌。
    现在天气冷，这熊掌都冻着，还能瞧见冰里的血迹。
    “哎呦，这还是俩熊前掌，可真大啊。”
    刘主任也不嫌弃脏。
    他连忙接过，仔细瞧了瞧，又凑近嗅了嗅味道。
    “好东西啊，真是好东西，朝阳同志，我得好好谢谢你。”
    “美娥，赶紧把咱家的老母鸡和那只养的大鹅绑起来，待会让朝阳同志带回去。”
    刘主任朝屋里喊了两声。
    很快，北房里走出了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
    她穿着红色的大衣，下身合身的毛绒裤子，很是时髦。
    听到要捉鸡、捉鹅送人，她脸上很不好看，出了屋便站在门前一动不动。
    “嘿，我的话你听不见呢？赶紧的！”
    “主任，老母鸡和鹅就算了。”
    曹朝阳笑着拦下了刘主任。
    往屋里望了望，他有些不好意思道：“主任，我这次有别的事要麻烦您，您家里有缝纫机吗？”
    “缝纫机？”
    刘主任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主任，我想着借你家的缝纫机用一个月……”
    曹朝阳话音刚落。
    北房门口，林美娥的脸色当即黑了下来。
    曹朝阳瞥了一眼。
    见女人脸上不好看，他连忙补充道：“您放心，就一个月的时间，保证不会磕了碰了。”
    这个年代，谁家都把缝纫机当作家里的宝贝了，别说借一个月了，那吝啬的人家，借用一下都不乐意。
    可也没办法，除了刘主任这，他实在想不到别的谁家还有缝纫机，更别说往外借了。
    “成，这是小事，你用就行。”
    刘主任美滋滋的抱着俩熊掌，直接答应了下来。
    抬头看向媳妇，他开口道：“美娥，你赶紧把缝纫机收拾出来，待会让朝阳同志带回去。”
    “刘胖子！你自己收拾去！”
    林美娥黑着脸，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额……
    “刘胖子？”
    曹朝阳心里嘀咕着，差点笑出了声。
    轻咳一声，他走到麻袋前，从里边拿出了几块肉。
    这次没递给刘主任，他快步走到了林美娥身前。
    “那什么，嫂子，这是一块鹿肉，这是熊肉，还有这条是红狗子的肉，您收着尝尝味道。”
    对面，林美娥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抬头见刘胖子没说什么，她伸手接了过来，“这位同志……”
    “嫂子，我叫曹朝阳。”
    “朝阳同志，既然我男人答应了，我也不能硬拦着，不过你可得小心着点用，我那缝纫机，可是上海牌的！贵着呢！”
    “明白，明白。”
    曹朝阳连忙点了点头。
    林美娥还有些不乐意。
    不过看在肉的份上，她转身走进了屋。
    “主任，这次除了熊掌外，我还给您带了件好东西。”
    曹朝阳走到麻袋前，拿出了用牛皮纸包着的驴鞭。
    他小心露出一点，接着递向刘主任。
    “还有好东西？”
    刘主任好奇的看了过去。
    瞧见了牛皮纸里的东西，他整个人一愣，随即犹豫着道：“这是……”
    “鹿鞭。”
    “咳！咳！”
    刘主任很是尴尬。
    不过他没有丝毫犹豫，连忙接到手里，又用牛皮纸，好好的包了包。
    “朝阳同志，这……这真是太贵重了，不成，这老母鸡和大鹅，你得带回去。”
    刘主任撸起袖子，去鸡圈里动起了手。
    “主任，不用，不用，我三叔都说了，让我这次过来，不能要你的东西。”
    曹朝阳连忙摆着手。
    他走上前，故意提了一句三叔。
    “嘿，你三叔就是只老狐狸，他的话，你可不能全听了。”
    刘主任乐了。
    他猛的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老母鸡，随即又攥住了旁边大鹅的脖子。
    拎着走出鸡圈，他用绳子把老母鸡和大鹅，拴到自行车把上。
    “朝阳同志，你就收下吧，不然那熊掌和……咳咳，我也不能要！”
    “那……那就谢谢主任了。”
    曹朝阳没有再拒绝。
    瞧着车把上的老母鸡和大鹅，他还真有些馋了，禽类的肉跟熊肉、鹿肉，还是不一样。
    “主任，我还有一件事，我们队里的子弹不多了。”
    “这事好说，我下午就跟民兵连的崔连长打声招呼，你有空就去把子弹领了。”
    刘主任不在意这些小事。
    往屋里瞧了瞧，见媳妇没注意到外边，他急忙道：“朝阳同志，你先带着鸡鹅回去吧，那缝纫机挺大，你待会借辆车过来拉。”
    “那好，主任，我就先走了。”
    曹朝阳微微一愣，接着应了下来。
    推着自行车，出了院门，他骑上就往知青点去了。
    院子里，刘主任还有些头疼。
    他收好熊掌、鹿鞭，接着便朝屋里走去。
    “美娥，那朝阳同志送来了两个大熊掌，等过几天，咱好好吃一顿。”
    林美娥正在收拾着缝纫机上的东西。
    听到刘胖子的话，她回头怒气冲冲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那老母鸡我还留着下蛋呢，你就送出去了。”
    “还有，马上快过年了，我还想着做几件衣服，你可真成，连缝纫机都借出去了，刘胖子，你就是个败家玩意！”
    刘主任忍不住走上前，小声嘀咕了几句。
    “什么？鹿……鹿……”
    林美娥的声音立马小了下去。
    抬头瞅了刘胖子一眼，她轻哼了一声，也懒得再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