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谨辰登基这一年的夏天,阳光炽热而耀眼,仿佛要将整个大地都烤焦一般。
宋方荀结束了一天繁忙的事务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家中。
当他踏入自家院子时,一股异常熟悉,紧张氛围扑面而来,就连空气中都还弥漫着紧张和争吵的气息,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他眉头瞬间紧紧皱起,原本就不耐烦的面容顿时变得阴沉下来。
当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快步走进屋子,目光扫视一圈后,最终落在了坐在母亲身旁默默垂泪的妹妹身上。
只见她双眼哭得红肿如核桃,满脸尽是委屈之色。
\"怎么又回来了?\" 宋方荀努力压抑住内心的不满,声音低沉地问道。
然而,这句话却像一把锋利的剑,刺痛了宋方圆那颗已经脆弱无比的心。
宋方圆猛地抬起头,用那双噙满泪水的眼眸直直地望向自己的兄长,带着无尽的哀怨和抱怨说道:
“大哥,难道您真的忍心看着妹妹在婆家受尽折磨,却无动于衷、毫不心疼吗?”
面对妹妹如此悲切的质问,宋方荀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愧疚,但还是扭过头去,嘴上强硬地回应道:
“那你也不能每隔几天就跑回娘家诉苦啊!如今我自身难保,实在无法为你提供太多帮助。”
话音未落,宋方圆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大哥,外面都传遍了,当年跟你一同考中的那位探花郎,
现如今已然官至正五品的殿阁学士。反观你?这么多年过去了,仍旧只是个区区从六品的修撰而已。
你倒是给我说说看,是不是因为你不小心得罪了上头某位权贵人物,才导致仕途不顺至今毫无起色啊!”
说完这番话,宋方圆眼中闪烁着愤怒与失望交织的光芒。
宋方荀听到妹妹的这番话后,脸上露出极度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双眼死死地盯着她,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起来:“是谁告诉你这些无稽之谈的?”
面对哥哥的质问,宋方圆却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说道:
“还能有谁?不就是我那整日唠叨个不停的婆婆嘛!她总是在我的耳边喋喋不休,
说什么当今的皇后娘娘啊,在嫁入皇宫成为现在的圣上之妻以前,曾经对你一往情深呢!”
“住口!不许再胡说八道!”宋方荀忍无可忍,厉声呵斥道,“这纯粹就是毫无根据的流言蜚语,你怎么可以轻信?”
然而,宋方圆并没有被哥哥的怒气所吓倒,反而挺直了身子,毫不示弱地直视着他,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如果真如你所说只是谣言而已,那么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始终无法得到晋升官职的机会呢?难道这其中没有任何关联吗?”
宋方荀被妹妹问得哑口无言,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气得浑身发抖,猛地一甩袖子,转身愤然离去,嘴里还愤愤不平地骂道:“简直就是胡闹!不可理喻!”
宋方圆一个人站在原地,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决然之意。
她暗自下定决心,无论付出多大的努力,都要将这件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弄清楚真相究竟如何。
与此同时,躲在角落中的乔昔念默默地注视着宋方荀渐行渐远的背影,心情也随之变得沉重起来。
与宋方荀相识多年,她对他的一些细微举动可谓了如指掌。
就在刚才,当宋方荀听到妹妹提及皇后娘娘时,她分明看到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身体微微颤抖,显然内心十分紧张。
这个小小的细节让乔昔念心生疑虑,难道关于宋方荀和皇后娘娘之间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想到这里,她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然而,此时走远的宋方荀心里则是沉重极了。
他默默的来到酒馆,找店小二上了两坛子酒后,便独自一人默默的喝了起来。
酒越喝愈多,心里则越发的难受。
回忆过往,想到自己曾经刚考上状元时的意气风华,又想到这几年的不尽如意。
宋方荀心中满是苦涩,他的理想和抱负在官场的黑暗中渐渐消磨殆尽。
不知不觉间,几大坛酒下肚,宋方荀已酩酊大醉。
他趴在桌子上昏睡过去,然后,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也是他刚考上状元郎不久,晏清尘约他在酒楼里商谈娶长兴侯府五姑娘的条件。
梦里的后半段没有出现晏清晚的身影,是以,他看着宋方荀后面沉默良久,答应了晏清尘的要求。
画面一转,直接就到了他便与晏清晚举行了婚礼的这天。
宋方荀亲眼看着梦里的宋方荀与晏清晚在大宅子里举办了婚礼,而宴会上人来人往,光是府邸里,便有上百的小厮,丫鬟伺候。
不仅如此,婚后,因为有了长兴侯府的关系。
他在官途上也开始顺利起来。
但是梦中的宋方荀似乎并不高兴,反而心事重重。
尤其是在婚礼举行的半月后,意外得知还居住在乡下,一心只等着自己回去娶她的乔昔念被害的消息时,怒气到达了巅峰。
当宋方荀得知派去查此消息的人拿回来证据时,他似乎想都没想,直接把这件事归结为了长兴侯府里的人有意为之的结果。
看着这一幕的宋方荀不由得皱了皱眉,但他还是继续看了下去。
从这天起,梦里的宋方荀似乎一心只想升官,然后为无辜的乔昔念报仇。
不久后的秋猎上,同帝王去山中射猎时,出现意外,而梦里的宋方荀又好巧不巧的,救了嘉正帝。
宋方荀又皱起了眉头,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次秋猎他确实在场,不过由于某些原因,他那天没能一同去,然后救了嘉正帝的人成了晏清尘。
而这件事发生以后,梦中的嘉正帝似乎对宋方荀赞赏有加,并屡屡提拔与他。
宋方荀在官场之上可谓是顺风顺水,官运亨通。
在回到家看到家里的晏清晚时,想到长兴侯府对他的所作所为,自然开始不顺眼起来。
尤其是在不久后,回家路上,接到一封陌生的信件,从而走上了另外一条路···
宋方荀亲眼看着,在梦里的宋方荀的干涉下,长兴侯府很快便走上了溃败之路,并于几年后彻底消失在京师,包括晏清晚。
最后,宋方荀再趁着夜色回到这偌大的府邸时,再没有了那个会在门口一脸笑意的等着他,对他嘘寒问暖的女子。
“客官,客官……”一阵轻柔且带着些许焦急的呼喊声传入宋方荀的耳中,他努力地睁开那好似被胶水黏住般沉重的眼皮,意识还有些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身影正站在自己面前。
待视线逐渐清晰后,他才看清原来是这家酒馆的店小二。
只见那店小二满脸笑容地说道:“客官啊,您瞧这天色可不早啦!咱们这小酒馆也快要关门歇业咯,您看是不是……”
听到这话,宋方荀猛地坐直身子,但由于饮酒过量,脑袋仍有些昏沉。
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站稳之后,宋方荀摸索着从怀中掏出几枚铜钱,放在桌上当作酒钱。
随后,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酒馆门口走去,每迈出一步都显得十分艰难,仿佛脚下踩着棉花一般。
好不容易走到门外,他又驻足停留片刻,似乎在辨认回家的方向。
最终,确定好路线后,便迈着踉跄的步伐缓缓离去。
梦中的场景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宋方荀晃晃悠悠的走在巷子里,似哭又似笑的叹道:“难将心事和人说,说与青天明月知。”(来自唐寅的美人对月。)
美人对月译文:孤身独立,冷夜难卧,思绪满满,心事缠绵,无人相伴相知,只好将这一切寄予这轮青天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