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
金銮殿上站满了文武百官,等了两刻钟都没有见到任何皇上走出来的影子。
下面站着的官员都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额,这怎么回事?皇上呢?”
“不知道呀。”
“这半月以来,皇上从无一日缺过席,这今日是怎么了?”
“嘘嘘嘘,快站好,冯公公来了。”
只见皇上身边的近侍冯公公佝偻着背,手持拂尘走了出来。
高唱道:“从即日起,休朝两月,陛下要在皇陵为先皇亲自守灵两月,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冯公公这一消息可谓是沸水滴入了热油中,炸开了锅。
站在前头的几位老臣,直接拉住了冯公公。
“冯公公,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皇上好端端的要去皇陵亲自守灵,这也太突然了吧。”
“是啊,冯公公,这不可啊!皇上才刚即位,怎可如此荒废政务。”
“冯公公,这为先皇守灵,怎可皇上亲自去?这是弃天下百姓于不顾啊!”
··········
冯公公被几位老臣子拉来拉去,拂尘都被人挤到了地上,外袍也被扯到了肩下。
气得冯公公跺了跺脚:“哎呀,邓尚书,肃国公,我说你们几个拉着我干嘛呀!这是皇上亲自决定的事,也不是我这个做奴才的能决定的是吧?”
众人点了点头,这才松开了拉着冯公公的手。
冯公公拉了拉袍子,又捡起了地上的拂尘拍了拍。
“我说呀,你们也不用着急,皇上只是去了皇陵而已,你们有事还是可以照样递交折子的,政务皇上依然每日会亲自处理的。”冯公公苦口婆心劝道。
站在前头的陈言熠,自打冯公公出来说了这个消息后,就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从最初脸上的讶异,到现在的若有所思。
这么大的事情,昨日去御书房找皇上时,根本没有听皇上提起过任何只言片语,这也太突然了。
去皇陵亲自为先皇守灵两月,以自己和皇上这么多年的交情来说,这话一听就不是皇上的所为,疑惑的拧紧了眉头。
看着冯公公佝偻着背走了出去,陈言熠忙追了过去。
“冯公公,请留步。”
冯公公停下了步子,侧过头来:“陈尚书,您不会也是来斥问皇上的吧?”
陈言熠摇了摇头,往四周看了看,做出了个请的手势:“冯公公,还请借一步说话。”
冯公公点了点头,也跟上了陈言熠的脚步,毕竟这陈尚书和皇上两人的关系向来不一般,自己可不敢怠慢。
两人来到一处偏僻位置处。
陈言熠盯着冯公公看了两眼,小声道:“冯公公,您实话实说,皇上是不是外出了?”
外出二字是着重发音的。
咯噔一声,冯公公眼眸微睁。
心想这陈尚书果然是了解皇上的。
笑了笑道:“陈尚书,皇上他去了皇陵,可不就是外出了嘛。”
从刚才冯公公的表情,陈言熠已验证了自己心头的猜测,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嗯,臣明白。”
只是心中却是惊起了滔天巨浪。
如若未猜错的话,皇上他怕是去了南方荟州,而且看来自己做的那事皇上应该也是知道了。
心中苦笑了一下,怪不得昨日在御书房觐见之时,总感觉皇上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看来那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只是不知道皇上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这事?
其实自己当初也是在汐儿坠崖失踪的八日后才在郊外骊山下的庄子中找到的人。
当初自己在佘山山崖下白找了四日,后来又找了那日乔府在场的车夫和护卫仔细问询过后,才经过种种的蛛丝马迹推断,确定汐儿那日压根就没有坠崖。
后面又经过一系列的线索找寻,才终于追踪到了骊山脚下那名叫度假屋的庄子。
只是当听到汐儿在庄子上和那个叫立夏的丫鬟,满怀憧憬的规划着自己以后的生活之时,自己又犹豫了。
既然汐儿并不想嫁人,还特意借此次机会逃身,那自己为什么要阻拦她呢?
为什么要去折断她的翅膀?何不放她自由?
或许她本就属于蓝天,就应该遨游天际,何必要把她拘束在这京城之中?
于是留下了带去的护卫,让他们暗中保护汐儿的安全。
自己又悄悄的退了出来。
··········
两刻钟后,冯公公人还未回到乾清宫,刚走到半道上,又碰着了一人。
正是当今仁寿太后,也就是曾经的丽妃娘娘身边的玉兰姑姑。
因着后宫现有两位太后娘娘,为了区分,之前的皇后娘娘,也就是先太子的生母,皇上的嫡母,被封为慈宁太后。
皇上的生母丽妃娘娘被封为仁寿太后。
“冯公公,仁寿太后有请。”玉兰走上前道。
冯公公心里叹了口气,这差事也太不好当了,知道躲不过,点了点头跟上了玉兰的脚步。
··········
仁寿宫
“冯公公,皇上他是去哪了?”一道威严的女子声音响起。
冯公公一张脸皱成了一团,苦恼道:“太后娘娘,老奴也不知道呀,早起时才知道皇上昨夜出宫了。”
“真是胡闹!”仁寿太后厉声斥道。
冯公公吓得身子一哆嗦,直接跪在了地上。
仁寿太后又看了眼地上的冯公公:“你也真是的,是如何当值的,竟然连皇上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是,老奴有罪,还请太后娘娘责罚!”冯公公直接在地上磕起了头,没两下,额头上就红了起来。
“行了,退下吧,别在这继续烦我了。”
冯公公又忙慌乱的站了起来:“是,谢太后娘娘。”
“等一下,此事一定要瞒好,如走漏风声,你知道什么后果!”仁寿太后眼含警告道。
“是的,老奴明白。”
待冯公公退出后,仁寿太后又气得摔了桌上的茶杯:“洵儿怎么如此胡闹!这才即位几天,就敢如此乱来,难道不知慈宁宫那边一直在盯着他的动静嘛。”
玉兰避开地上的碎片,走上前帮仁寿太后抚了抚胸口,劝道:“太后娘娘,您快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如今皇上不在,这宫中还得靠您呢。”
待缓过来后,仁寿太后点了点头:“这消息可得瞒严实了,切不可让慈宁宫那边抓住什么把柄,你派人去皇陵那边,看他这事做严实没。”
“是的,奴婢明白。”
··········
慈宁宫
榻上正斜躺着一位六十来岁,面目威严,额头和眼角都有着深深的皱纹,略显疲惫老态的老媪。
正是当朝的慈宁太后,皇上的嫡母,已故太子的生母。
榻上正跪着一位年纪约摸四十来岁的宫女,正在给慈宁太后轻轻的摁着头上的穴位。
慈宁太后闭着眼睛说道:“曼霜,你说皇上去皇陵守灵一事,你猜是真是假?”
被叫曼霜的宫女摇了摇头:“太后娘娘,奴婢不知,只是这事也太蹊跷了。”
“是啊,可不是蹊跷的很嘛。”慈宁太后抬了抬手,曼霜停了下来。
又继续说道:“去把霁儿叫到宫里来。”
慈宁太后口中的霁儿,是先太子的唯一儿子,年仅十二岁的顾淮霁。
说来先太子也不算子嗣单薄,暴毙之时,儿女总共加起来都有九个了。
只是其中八个都是女儿,儿子却只得了一个。
而且这唯一的儿子还不是出自先太子妃,听说只是太子身边一个小小的奉仪生的。
“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