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散了姜舸唇边的呢喃。
司羡没听清,而且一个字音不好分辨唇形。
但他的眼神,却带着一种蛊惑的温柔,以及她看不懂的深沉情绪。
望一眼,犹如触电般,心口都麻麻的。
不知道,还以为他在表白呢。
她借风将脸边发丝拨到脑后,朝他微倾去上身:“你刚才说什么?”
姜舸眸底情绪散去,后背懒懒洋洋地靠着车厢,很随意地扬着嘴角:“说了你也不懂。”
司羡:“……”
她这是被嘲笑智商余额不足吗?
司羡轻哼了声,不搭理他,转头关注起周围。
进山快二十分钟了,一个人一座房屋都没有看到,除了山就是树,偶尔头顶飞过只老鹰或者山雀,像是被时间遗忘的土地,充满了神秘和危险。
幸而一个小时后,她看到远处袅袅炊烟,终于有人烟了。
“这里就是石化村了,有需要再联系。”
老大爷摆摆手,一扭油门潇潇洒洒退场。
司羡和姜舸站在村口,那里有块一人高的石头,上面刻着字,以前用红漆描摹的颜料许是多年没有再描摹,已经褪色得斑驳,勉强能认出石化村三个字。
人还没进村,边上坐着几个大爷大妈,身上衣服灰扑扑,脚边放着菜篮子,边嗑着瓜子边打量两人。
司羡原本想上前问路,被姜舸握住手腕定在原地,他拿出手机:“应麟给了守山人的联系方式,我给他打个电话。”
这会功夫,司羡对上了其中一村民视线,那是种什么样的眼神?
令人不舒服的打量中夹着不怀好意。
她下意识退到姜舸身边,姜舸挂上电话,眯眼扫过那几人。
他身材高大健硕,往那里一站气势逼人,更别提那双冷下来凌厉非凡的眼眸,压迫感十足。
那几人才有所收敛。
姜舸牵住她的手,没有掩饰声音:“牛叔现在出来接我们。”
刚说完没多久,一个满脸风霜的老伯出现在视野里,远远看到两人他加快步伐:“是姜先生和司小姐吧?我叫牛大力,应先生已经跟我说过了,你们随我来。”
那是一口夹杂着方言的普通话,个别字眼听不懂,但根据情形勉强能拼凑出意思。
姜舸颔首:“劳烦了。”
牛叔热情地拉过两人的箱子,在前面带路。
司羡看着他佝偻的背,想说她自己拉,被牛叔灵活拒绝了。
进了村,两边都是那种用土块垒砌的房屋,好的就盖瓦片,差的就是盖茅草,地面是石块裸露的土路。
从繁华都市来到这里,有种天上地下的巨大反差。
这个村子似乎很少有陌生人进来,两人一出现,就立马引起围观。
那些拿着劳作工具的男人或站或蹲地盯着她们,先是从奢华行李箱开始,再到她们的穿戴,最后直勾勾地看向司羡。
那是种男人看女人贪婪色眯眯的眼神。
令人十分不舒服,甚至从灵魂里颤抖地想把自己包裹起来。
姜舸揽住她的腰,以一种领地主的姿态冷冷警告地瞥向那几个男人。
他们原本站起来要走过来,触到姜舸这慑人目光,又坐回去,像是被压制住的恶狼,不敢吱声。
牛叔的房屋在村尾,短短一段路司羡感觉像是走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盖了瓦片的土屋,里面摆放整齐,但是一眼看去家徒四壁。
牛叔领两人一间房间,连说带比划,意思是给他们住。
姜舸道过谢,牛叔说他要去做饭,让他们先休息。
房门关上,姜舸除了一张炕就是个小木柜的房间,低声对司羡道:“尽早找到草药离开这里。”
到这里还未半小时,司羡就已经感受到了这里带给她的恐惧。
她点头:“如果牛叔下午有空就让他带我们进山。”
姜舸嗯了声后,抬手揉了揉她脑袋:“有我在,不要怕。”
声线沉澈又温柔的轻哄。
像极了情侣间的情话。
很好,他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惧念被他平定,但心跟着他的话乱了。
司羡:“……好。”
她收拾行李箱,姜舸朝窗外看了眼:“你在这里不要出去,我去跟牛叔聊聊。”
“好。”
温陵市。
薄家。
尹佳慧躺在沙发上难受地叫唤着:“哎呦呦,疼,胃疼,头疼,浑身上下都疼。”
薄雯端着温水递上去,被母亲摆手拒绝,她忙转头去看对面沙发上坐着的人。
“哥,司羡什么时候来?妈都疼了一个上午了!就算她想拿乔,也够了吧!”
她气呼呼,认为司羡就是故意的,为了报复她家。
薄衍被母亲叫唤得头更痛,妹妹又不容分说的指责,眉心不由皱起:“司羡不在医馆,我已经让人去青鹤堂请老中医过来。”
尹佳慧一听司羡不会来,立马将额头的毛巾拿掉坐起来。
“司羡不来?!”她气得张牙舞爪,“我都让青鹤堂医治了大半个月了,要是管用早就好了,我就要司羡,你把司羡给我叫来!”
薄雯被母亲这突然暴起给吓了一跳,水都洒了一地,连退了两步。
薄衍面不改色,冷淡解释:“医馆的人说她昨天就告假出远门,短时间不会回来。”
“什么?!”尹佳慧刚站起来就脑袋里痛得一抽一抽,不得已又坐回去,她扶住额头不管不顾说,“一定是她还生你的气,才会不来给我治病,你好好跟她说,要钱就给钱,我也不阻止你们在一起了,不然我绝不会让她进门。”
连日来的病痛折磨让尹佳慧一下子老了近十岁,容颜她已经顾不上了,她成宿成宿睡不着,头发掉了一大把,再这么下去,她怀疑自己要被活活痛死!
命重要,她才不管儿子跟司羡有什么牵扯,她就想立马看到司羡!
薄衍听到母亲这番颠三倒四的话,只觉得好笑,好笑到让人心寒。
他冷声开口:“以前司羡好好给你治病,你不配合还经常刁难她,如今你想人家回来,晚了。”
他顿了下,垂下眼眸,自嘲笑了声:“我也是,这一切都是咱们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