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理解,也觉得他所言,不那么值得信任。
“不是说好了的吗?为何要停战五年?”云兮脸色沉了下来,五年,太漫长了。
“大夏需要一个皇后,而婺国需要时间喘息。”苏扬耐心的解释。
他的气息在她的头顶,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
他的手包裹着她的手,云兮整个人都被笼罩着。
“婺国内乱,正式攻打他们的时候,有我和裴言初支撑你,他们不败都难。”
云兮的目的很明确,既然萧文谦的儿子已经死光,她接受天意,尽早一统,让百姓回归没有战乱的日子。
“为何要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云兮想不明白。
“因为他们拿你做威胁。”苏扬目光冷寒,好像触到了他的逆鳞。
“你这么不信任我,我要是想逃,谁能抓住我?”
“这是唯一能娶你的机会。”苏扬有些难过,她是不会嫁给他的,只有这样才能把她留在身边。
云兮怔住。
苏扬转过云兮的身子,双臂环住她的腰肢,微微低头,抵住她的额头。
“我们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云兮也想忘记过去,可是想到她曾经那么真心的对他。
而他呢!在茉莉花茶里放慢性毒药。
明知道她厌恶战争,他还带头造反。
这些都让她无法释怀。
苏扬似乎知道她的想法,把她抱得更紧,多年的心思,急于向她解释。
“那时我刚到都城,千方百计寻到你安置我母亲和妹妹的地方。”
“我怀着激动的心情去了,那是个世外桃源,三间屋子,前后篱笆院子。”
“旁边还有一条河流,母亲在院子里种花,妹妹学起了刺绣。”
他尽量平静的说出,可是记忆就是那般的鲜活,让他的心都跟着颤抖。
“还有两位侍女在旁伺候着,看起来就幸福安宁。可是,她们不是我的母亲和妹妹!”
云兮错愕地抬起头,“怎么会?”
苏扬深深地叹息:“她们与我母亲和妹妹都极其像,可是她们不是我的亲人。”
“我的母亲很爱娇贵,她忍受不了手指里的泥土,更不会去种花。”
“我的妹妹最是没有耐心的公主,哪里会坐得住,去做刺绣?”
“我只是与她们相处了一会,就知道她们不是我的亲人。”
“后来,我去查了,你信任慕容崎,把我的亲人托付给他保护。”
“可是,慕容崎要挑起我和你之间的矛盾,他让我知道,你食言了,你没有照看好我的亲人。”
“她们被慕容崎杀掉,然后换了两个替身在哪?一个是骗你,另外就是激怒我。”
“我明知道是慕容崎的手段,还是恨上了你,我把最亲的人交付给你。”
“可是你呢!转手就将我的亲人交给了慕容崎,你太相信他了。”
“我懊悔不该信任你,憎恨你和慕容崎。”
“我假意靠近你,也不是假意,我的内心深处……一边憎恨着你,一边又被你吸引。”
时间渐渐推移,褚询陷入了痛苦的深渊,他恨霍云霄,可是却用了毒性最轻的毒药,根本伤不到她。
明明起先是故意为之,最后却控制不住内心,陷入了与她的爱恋。
他既报不了仇,也无法拥有她。
他看着霍云霄为了他,接受着慕容崎荒诞的婚姻。
看着她陷入他精心为她编织的情网,高兴中带着苦涩。
因为在这个过程中,他把自己也编织进去,与她交织在一起。
他急切的想拥有她,想一辈子与她纠缠,哪怕带着恨,也不愿放手。
褚国投降时,他本就留了后手,他要慕容崎竹篮打水一场空。
杀了他的亲人,为难霍云霄,这些都足以点燃他的怒火。
火焰没烧到自己身上时,谁都无法想象那种疼。
他要与慕容崎一较高低,他要成为霍云霄的倚靠。
只有坐那至尊之位,才能护佑她的安全。
他迫不及待的开始了他的计划。
苏扬说到此处亲吻了一下云兮的额头,眼神却带着狠厉,“我别怪我,云霄。我知道你不想百姓陷入战争之苦,可是我不想你受苦。”
在他心中,任何人都不能胜过霍云霄。
云兮无声的听完,眼眶微红,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憎恨。
明明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可那些发生的事情,宛如就在昨日,历历在目。
她垂着眼帘,心里空荡荡的。
苏扬听到屋外的脚步声,放开她。
“进来。”
宫殿的门被打开,陈与时带着其他四个弟妹,规矩的走进。
云兮眼神瞬间明亮起来,脸上的笑意堆叠,方才的阴郁一扫而光。
苏扬看在眼里,有些荒诞的想法冲进脑海。
“娘亲!”星星挣开三哥的手,跑到云兮跟前。
“娘亲!我好想你。”星星穿着漂亮的宫服,美丽得如同一个小公主。
陈与时带着小景、阿心,沐沐,先向苏扬行礼,“大伯。”
“大伯!”其他几个孩子也齐声喊道。
苏扬‘嗯’了声,让几个孩子跟云兮说话。
沐沐几人立刻黏在云兮身边,问东问西。
陈与时的眼神却看向桌案上的喜服。
他已经是个少年,懂得很多。
宫中盛传,大夏皇帝要娶皇后了,娶的是婺国的女将军,婺国没有几位女将军,她的娘亲就是赫赫有名的一位。
前些天,大伯离宫,去迎接他的皇后,今日回来,他的娘亲却在大伯的宫殿里。
陈与时垂着眼眸,他想起前段日子,在云落巷时。
爹爹与他同榻的那些日子,他本是极其厌恶爹爹的。
因为他的偏爱,他的娘亲受了很多苦难。
这辈子他都没想过原谅他,甚至幻想着,有朝一日,他定要让他后悔,当初那么对待他们。
所以他要同他睡时,他是反感的,可是他读的圣贤书又不得不遏制着他,最后勉为其难的同他歇着。
爹爹和他聊天,他装着睡觉。
爹爹好像知道他没睡,温言软语的同他讲着着世间的规则。
他好像很博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一件事总是有独特的见解,让他从另外一种角度看待事情。
白日,爹爹也会教导他一些晦涩难懂的道理,教他把这些套用在哪,会得出拿出不同的结果。
这样过了很多天,陈与时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厌恶他了,遇到不懂的,会第一时间想着问他。
他们被娘亲送走的时候,他很想问,“爹爹为何不跟我们一起走?”
可是他知道,娘亲早已同爹爹和离,他们之间因着他们五兄妹才偶尔在一起的。
爹爹是爹爹,娘亲的娘亲。
他想通了。
可是现在大伯要娶的人是自己的娘亲,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