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皇后会放过我们吗?”凌云兮问,杀了祁皇后的大哥祁劲,凌云兮根本不指望皇后会释怀。
如此一问,也只是问问而已。
裴言初望着天上的勾月,笔直的身量如同松柏,“如果我们支持慧妃的儿子,就要推选一个摄政王,慧妃性子柔弱,很容易被左右。”
“我们都是武将,谁来做这个摄政王?”
凌云兮沉默了许久,“明日我们同白玉舟,尚城商议一下,这朝廷中的人我还没认全,你去选择一个地方。”
裴言初点头,随后道:“不管如何,皇后不可信。”
“就看他们两人的意见了,如果他们也站慧妃,我们就更加安全。”
云兮突然反应过来,“你的意思,他们也没有明确的答应皇后。”
“自然是没有的。”裴言初回道。
“慧妃和六皇子要保护起来,立刻,马上。”云兮叮嘱着,“皇后若是知晓了我们的意图,肯定会对他们母子不利。”
裴言初也反应过来,“我这就去安排。”
*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半夜,云兮收到消息,六皇子突发疾病而亡。
云兮穿上官服,骑着马,直接去了皇宫。
天还未亮,皇宫里慧妃的哭声悲恸天际。
云兮前脚到,裴言初后脚就到了。
两人并肩往宫殿里走去。
匆匆而来的还有其他官员。
这段时间,每个官员都很疲惫,皇上驾崩到安葬,这几日又面临着天子继任者的争夺。
皇后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看来凌云兮猜得不错,不止是她和裴言初没有立刻表态答应,白玉舟和尚城也没有给皇后一个明确的答案。
她就直接绝了后患。
六皇子一死,那至尊之位必定是三皇子莫属。
皇后手段雷霆。
凌云兮看着慧妃,她抱着六皇子,周围的御医垂头叹气。
云兮问那年长的御医:“六皇子何疾?”
那老御医道:“心疾,和皇上情形相似,看来是胎里带来的。”
云兮点头,不再言语。而是,去慧妃旁边,摸了一下六皇子的脉搏,又看了一下孩子的手掌,翻了一下眼皮子。
慧妃还带着希冀的望着她,云兮什么都没说,起身,离开。
裴言初紧跟着凌云兮的步伐。
后面传来慧妃更加凄厉的哭声。
…
出了宫殿,遇到晋皓等人。
王慈朝着两人‘呸’了一声,其他人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
那眼神再明显不过,以后走着瞧。
他们没死,后患无穷。
外面的天空如同一块幕布,漏了一些光亮出来。
云兮走下台阶,两人走到一处无人之处,等待天明。
“皇上走之前没把这几人除掉,真是白费了我的苦心,伤心啊!”
裴言初宽慰道:“就是要处决这几人,皇后才下的手。”
凌云兮叹了口气,“看来我们要大难临头了。”
裴言初靠在旁边的大树上,有些乏累的语气,“没事,不是还有我吗?麒麟王军没了,你来我梼杌王军。”
凌云兮笑着,本来这萧家的人谁做皇上都行,都是萧九安的后代。
她帮助守护这片土地就行。
可是萧文谦提前走了,烂摊子太多。
皇后拿权后,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我决定把军权交出来。”三皇子是萧家的最后一棵独苗,她不想与他们为敌。
裴言初的瞌睡瞬间清醒,看了凌云兮半天,“那我也交。”
云兮望着他,“你不用,你们裴家根基深厚,皇后撼动不了。”
她掌权时间太短,朝中根本没有她的拥护者。
“迟早而已!”裴言初心里明白,皇后若是把凌云兮的帅印收了,交给晋皓那些人,婺国迟早会被大夏灭掉。
“你去师傅那吧!”
“不了!”想到跟在他身后的那道粉色的身影,凌云兮摇头。
经过蔚衡以后,她不再对感情抱有希望。
而且,带着五个孩子投奔苏扬,她做不出来,也不会去做。
哪怕他对她还有遗憾,那点遗憾弥补了,他久不得到的情感得到回应,也许发现,不过如此。
男人的情意,云兮并不信任。
“那你打算如何?”裴言初有些不明白凌云兮。
“先走一步算一步。”云兮望着天际,已经有了鱼肚白。
天亮以后,六皇子已经被钉进了小棺椁,慧妃伤心过度,昏死过去。
六皇子属于夭折,匆匆埋了。
云兮把帅印和兵符交给皇后之时,皇后拒不肯收。
“凌将军是护国之才,麒麟王军只有在你的手中,本宫才能放心。”
云兮平淡的道:“微臣不过一女子,家中还有五个孩子,他们正是需要母亲的年纪,微臣还是想留在都城,陪伴孩子们长大。”
祁皇后十分为难,那神色凄凄哀哀。
两人拉扯了一会,祁皇后才勉强收下。
云兮走后,皇后立马变了脸色,目光冷淡无情,“算她识相,知道这帅印已经握不住,主动交出。”
一名气质卓然的中年男子从青色幔帐后走出,他目光泰然无波,“这凌统帅果然聪慧,第一时间交出了军权。”
祁皇后冷笑一声,“跟本宫斗,她还不配,也不知她一个商贾女子,如何习得一身的好本事,替萧文谦夺得了麒麟王军,差点让本宫输了。”
明澈走到祁皇后身侧,“你打算如何处置她?”
祁皇后目光蔑视,“她已经没有威胁,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就是意儿登基。”
祁皇后眼底染上笑意,她的意儿终于要登基了,他们祁家筹谋了这么多年的棋局,终于收子成功。
萧文谦已经睡在陵园,以后这天下唯有她说了算。
*
云兮回到云落巷时,看到一个身影,身姿单薄如少年,鬓发却染了白。
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云兮本想进府的,可不知为何,他给她一种破碎的落寞感,像极了一个人。
如果他在,她或许就能还了他的情债。
她走近他,“你为何也回到了都城?军需官如此松散了吗?”
他目光带着一些云兮看不懂的情绪,就那么看着她,良久!
然后,伸手,似乎想触摸她的脸颊,想到什么,又顿住,放下。
“粮草需要押运,其他一些物质也要添补,我便回来,收集齐全,再送往边境。”
他声音依旧清润,只是有些停顿的尾音,让云兮觉得耳熟。
“能进去讨杯茶水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