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张氏看清,云兮往她身上撒灰尘,气得脸都绿了。
简直是以下犯上,目无尊长,忤逆至极。
“您大儿子给的,他说了,如果您半路闹性子,就这么对付您。”
苏扬不在,云兮随便拉出来用,再说,本来也是苏扬让她必须带他们安全抵达。
她也没说谎。
“这是何物?”张氏有些惊恐,因为她的身体开始酸软无力起来。
“我怎么知道,问您的好大儿去。”云兮又看向蔚衡,“还站着干嘛!过来帮忙。”
蔚衡醒悟过来,连忙扶着母亲,张妈和春梅也过来。
张氏身体已经彻底失去了控制,只能任由他们架着。
“云兮,你给我用了什么?”好在还能说话,但是声音极度恐惧。
安顿好母亲,蔚衡过来问云兮。
“用的何物?”
“大哥给的,不知道是什么?”就是一点小小的法术,让人腿软。
“对身体有没有害?”
“没有!”就是一把灰尘,能有何伤害。
蔚衡松了口气,随即又想到,“你何时见过大哥?”
他记得他们好像都没见过面,更没有说过话。
“晚上。”
“晚上?”蔚衡疑惑的看着云兮,晚上在赶路,他们搁着车窗聊的吗?
大哥为何给她这种东西?为何不交给他?她与大哥还说了什么?
蔚衡心里有些不舒服。
明雪的箱子也丢得七七八八,车厢终于空荡许多,坐七八个人没问题。
张氏已经被安排在车厢旁边躺着,她睁着眼,觉得被人搬来搬去无尊严极了。
又想到她的那些衣物和宝贝,眼泪就情不自禁的流。
苏扬不会如此对她,一定是云兮在使坏,她到底用的什么邪门的东西,让她无力招架?
还有陈志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明雪看着空下来的车厢,然后又挤进来几个人,心里有些不情愿。
但是,她如今知道收敛,十分得体的对待她们。
张妈受用极了,觉得这个明雪比云兮好太多,她以后定要在老爷和夫人面前多多美言。
凌家也丢了一些箱子,云兮听见三个哥哥在和嫂嫂们争吵。
她不想听,而是走到一匹马身边。
她早就在观察,这匹马是所有马中最弱的,一日要跑七八个时辰,它早就负荷不了,吃得也少,因此瘦得可怜。
身上也没多少肉,云兮屏蔽了它的痛感,让它一会走得不痛苦。
她不去找三位嫂嫂,三位嫂嫂却来找她。
“云兮,是你说会下雪的?”计茴有点不相信。
“这天不是每日都如此吗?怎么会下雪?”葛柳云也不信。
“东西都扔了,换洗的衣物都没了!”韦辛抱着小女儿,“有时候弄湿掉,穿在身上会生病的!”
“你不可以乱说,这么多的孩子,路上可受不了。”
“你说要吃马,是真的吗?马怎么能进吃呢!都是有灵性的牲口,不能吃。”
葛柳云看着马,再看看云兮,觉得她是魔鬼,这么残忍。
“马都吃,有点过分。”计茴不赞同,她宁愿吃虫。
马是帮手,再苦再累也要带他们去婺国。
“这些马,你们看看!”云兮道。
计茴她们一匹匹看过去,都躺在地上休息,能清晰的看见一根根肋骨,有几匹马腿还在发抖。
“都这样了,你们觉得它们还能跑多久?”
“又要马儿跑,吃的又不好,还全部超重。能活到现在,也是用命在拉你们。”
“现在什么吃的都没有,河里的鱼都被掏干净了,草吃没了,虫子愈发少了,树皮都被扒光了,不吃马,迟早也会累死。”
云兮看着马也觉得可怜,可是她知道,它们都等不到那一日,雪一下,枯草都埋在雪里,它们吃了会生病。
如果还要继续赶路,必死无疑。
“我们先吃陈家的马吧,你看,一次两匹马,可以吃好几天呢。”
葛柳云脑子转得快,马上见风使舵,“那我们的马车就还能坚持几天。”
计茴也同意,“柳云说得有理,先吃陈家的,实在没有了,再吃我们的。”
“对,就这样,”韦辛难得对云兮露个笑脸,“说不定坚持坚持就到了边境。”
云兮觉得她们是不是把陈家当成傻子,一个个算盘打得叮咚响。
“这才刚进褚州府,到飞鱼岭还有一千多里,我们一天才能走六七十里路,还要十天半月。”
“而且还是没粮食,马车中轴,你们瞧瞧,都弯成什么样子了,随时都要断裂。”
“张氏的马车拉得重,你们的就难道不重吗?”
“这马瘦得都没肉,就几根骨头,两家有那么多的人,还能吃几天?”
“一天一匹马都不够吃的。”
“各家吃各家的,谁也别想谁的,后面要是下雪就麻烦了。”
葛柳云觉得云兮小题大做,哪里会下雪。
计茴认为云兮不为凌家着想,危言耸听。
韦辛想着不管杀谁家的马,一会多吃点马肉,最好藏点起来。
“什么,在杀马?”张氏躺在车厢里,听到外面的声音。
张妈和春梅都下去了,马车里就张氏和明雪,还有康儿。
“嗯,”明雪看了一眼外面,“马的肚子都破开了。”
张氏听着就不忍心,“真是狠毒心肠,这马驮着我们走了这么久,到最后还要被杀掉。”
“这谁吃得下。”
张氏想到这,眼睛都红了,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明雪垂下眼,这时候还有同情心就是找死。
有吃的才是硬道理。
一家杀了一匹马,熬了很多汤。
天气寒冷,喝热乎乎的肉汤,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特别是陈家的人,吃了那么多天的虫子和树皮,闻到肉香,全部都眼睛放绿光。
先前说杀马残忍的那些人,集体闭嘴,一手拿着马肉,一手喝着肉汤。
生怕吃少了,都是挑大块的肉拿在手里。
闷不作声,就是往嘴里塞。
“多吃肉,少喝汤。”韦辛骂着女儿。
“喝汤又不管饱,如一次厕就肚子瘪了。”说着还把一坨肉放进袖子里。
计茴瞧着韦辛,一脸鄙夷,真是小户人家出身,心思都用在这些小算盘上。
张氏身上都软劲儿过去,人也爬了起来,半靠在车厢里。
他们的马肉也煮好了,就加了点盐巴,香味浓得人口水直流。
开始她还抗拒,说是马肉,吃不下。
张妈劝了几句,又见蔚衡和明雪都喝得香吃得爽,香味飘进鼻子,只咽口水。
最后半推半就的拿起一块肉,多日没怎么吃东西,肉一进嘴巴,那比她先前吃过的任何东西都好吃。
张氏再也顾不上残不残忍,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太好吃了,舌头都要香掉。
陈志成在车厢外面,杀马开始,他就守着,生怕难民来抢,让小厮都拿着刀,围在四周震慑着。
多半的难民都是一户一户的,看他们人多,也只敢看看,眼馋一下,根本不敢过来抢。
马肉开始煮时,他就馋得不行,一会就尝尝,等肉熟,他也吃饱了。
他盛了一大碗汤,又拿了最大的一块肉,往前面走去。
张妈刚好出来盛汤,看到老爷的方向,气得吃了一大口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