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儿,你别吓娘。”明雪跪在床上,看着孩子,神情惊恐万分,不知所措。
康儿刚才抽了一次,现在又开始了。
样子太可怕,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走掉。
想到这个可能,明雪快要崩溃。
她转头大喊:“蔚衡怎么还没来?他去哪了?孩子都这样了,他怎么不关心?”
“少夫人,夏末去叫少爷,马上应该就回来。”伏在一旁的秋实瑟瑟发抖,春来眼看不行,康儿也不行了吗?
那她们还有活路吗?
明雪撕心裂肺的哭着,“我的康儿要是有任何闪失,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
蔚衡还未进院子,听见明雪声音,眉头皱得更深。
大夫也吓得顿了下脚步,他们最怕这样的病人亲属,赶忙对蔚衡说:“陈少爷,话说在前,能不能治好,我不敢保证,只能尽力而为。”
蔚衡转身,“大夫,您曾经救治过我的另外一个儿子,我相信您的医术,请您务必救活我的这个儿子。”
“我尽力。”大夫也无奈,这种幼儿的高热抽搐十分的凶险。
大夫一进门,明雪就看清楚大夫的相貌,“他是个庸医,前天就是他来看的,一点医术也没有,害得我的康儿病情更加严重。”
大夫没做声,来之前,他就不愿意来,说明了他的姨娘态度恶劣,蔚衡出了很多银子,他看在银子的份上来的。
“明雪,他有经验,原来阿行就是他医好的。”蔚衡能体谅明雪的焦急,耐心的安抚她。
“少夫人,康儿又抽了。”秋实喊道。
明雪转身,看待抽搐的小身形,“你赶紧来治,务必要治好。”
大夫上前,蔚衡赶紧把明雪扶到外间。
“听大夫的,我们又不懂岐黄,我知道你害怕,你在一旁大喊大叫,只会影响康儿和大夫,起不到任何作用。”
*
半夜,云兮的院子门被拍响。
芽儿来禀报,“少夫人,少爷让您赶紧过去东阁一趟。”
云兮瞌睡睡一半,头痛欲裂,“可有说是何事?”
“没说,就说让您赶紧过去。”
云兮脑袋清醒了些,想到康儿,立刻下床,穿戴好,去了东阁。
远远的听到明雪的哭声。
“孩子还在。”身后一道男音,云兮回首,是苏扬在后面。
云兮微囧,她确实以为是康儿没了。
“走吧!”夜色中,苏扬上前几步,与她并行。
云兮并不想来东阁,这里好像是给她画上了一道耻辱线。
不光是蔚衡对她的背叛,还有蔚衡对她的欺负。
她没有退路,只能含笑忍下一切。
谁让她是一个母亲。
两人走进院子,陈志成和张氏都在。
张氏双手合十,默默的祈祷。
陈志成负手来回踱步,见到他们,朝里屋喊道:“蔚衡,云兮到了。”
很快,蔚衡扶着明雪出来。
明雪憔悴不堪,站都站不稳。
“去祠堂。”蔚衡对他们说。
明雪看了眼苏扬,苏扬道:“走吧!”
蔚衡早已让人备好马车,一行四人坐上马车。
明雪靠在蔚衡的身上,默默的流泪。
云兮和苏扬坐在一边,两人恪守礼数,相隔甚远。
苏扬目光瞥向三人,眼中有着些许玩味。
三人行,必有一伤。
看着蔚衡紧握着明雪的手,苏扬有些同情身旁的女子。
这世道,女子难为。
走不得,撇不下。
此时此景,堪比受刑。
约莫一个时辰,天蒙蒙亮时,到了陈家祠堂。
族老们已经等在祠堂门口。
“真是儿戏!”有族老不满。
“真把族谱当成你家的,添添减减成何体统。”
明雪直接跪下,“陈家妇张明雪,恳求各位族老救救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跟过继有何关联?每个孩子都会生病,难道上了我们陈家的族谱还让你家的孩子生病了吗?”
族老们被陈蔚衡的这个庶子折腾来,折腾去,早就心怀不满,哪可能轻易开祠堂,请族谱。
明雪哭泣,“陈苏扬命中无子,我的儿子记在他名下就发高热,大夫已经让我们准备后事,正式应了命数,对我的康儿不利。”
“族老们,恳请你们把陈睿康从陈苏扬的名下划去。”
云兮目光扫了眼一旁的陈苏扬,他一脸淡定,对于明雪大肆宣扬他命中无子的事迹,似乎毫无波澜。
“一派胡言,我活了半辈子就没有见过牛鬼蛇神,你一介妇人不要胡搅蛮缠,祠堂不是陈蔚衡开的,不能随意开启。”
“你一个妇道人家,莫要跪在祠堂跟前哭,晦气。”
族老们毫不客气。
蔚衡只好上前,双手托着一叠银票。
“族老们莫动怒,这是父亲答应修路的银子。”
“又加了千两,请族老们行个方便,把陈睿康从长房嫡子撤下,还是记在我的名下,当一个庶子。”
族老们相互商议了一番,最后得出来一个结果。
一位族老清了清嗓子,对着祠堂周围聚集的人群大声宣布。
“陈蔚衡的儿子命在旦夕,确实令人揪心。”
“陈家族人应当相互扶持,齐心协力,族中晚辈,陈蔚衡今日有难,请求开祠堂,请族谱。”
“经过族老商议,陈家蔚衡,慷慨解囊,捐银修路,功德无量,造福后人,今开特例,望祖先庇佑。”
族老们一字排开,点香,行礼。
“祠堂即将打开,女眷速速回避。”
陈家女眷都赶紧离开,云兮和明雪也退开数丈。
*
大约一个时辰,蔚衡和苏扬一前一后出来。
明雪迎了上去,“如何?”
蔚衡:“已办妥。”
明雪总算松了口气,“那就好!”
话刚说完,整个人就瘫软下去。
蔚衡慌忙抱住,呼唤,“明雪。”
苏扬看了一眼,“没事,情绪激动,晕了过去,休息一下会好转。”
“多谢大哥!”蔚衡打横抱着明雪,上了马车。
苏扬回头,看了眼站在远处的云兮。
云兮面色如常,缓步走了过来。
“弟妹,你先上。”
云兮点头,“多谢大哥。”
马车内,一如先前。
蔚衡应该也很疲惫,与明雪相互依靠着睡去。
云兮也是半夜起来的,开始还在强撑,可马车摇摇晃晃的,像个摇篮。
思想逐渐涣散,也不知道何时睡着的!
一个颠簸醒来,发现自己的脑袋挨着一片温暖。
视线稍移,惊觉靠在大哥苏扬的肩头。
而苏扬正襟危坐,闭着双目。
是她主动凑上去的,一定是。
这个认知让她迅速清醒。
而对面的蔚衡也刚好睁开了眼,随即眼中是充斥着惊讶与愤怒。
云兮赶紧移开,端正坐姿。
垂下眼帘,谁也不看。
心里默念:太困了,大哥,多有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