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爱情越对比越心酸
作者:宣南   一叶扁舟寄余生最新章节     
    临近中午的时候,十年终于又写完了一个章节,她伸了个懒腰,拿起手机一看孟子昂给她发来埃连娜教授的相关信息,还有她最新的几篇论文。
    埃连娜教授的相关信息她之前就有所了解,不过最新这几篇论文她没有看过,也算是雪中送炭吧。
    她给孟子昂发了句“谢谢”,孟子昂就给她打来电话。十年瞄了眼虚掩着的卧室门,站起身推开了门,小舟正在卧室躺着看手机,十年趴到床上,打开免提翘着脚在小舟身边接起了电话。
    小舟本来还搞不清状况,但低头一看见屏幕上的名字,臊得脸都红了。
    孟子昂。
    叶十年她居然真的说到做到,就这样在他身边接孟子昂的电话。
    小舟一时不知道该说十年信守承诺呢,还是故意来其他,但她抬眸望着自己的样子,也着实有一点狡猾的可爱。
    小舟暗骂自己没出息,这样就招架不住了。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欣赏她的可爱,孟子昂那张意气风发的脸又出现在他脑海里,他那居高临下的姿态……想到这,小舟就有些暗暗较劲,双手抱在胸前,认真地听两人打电话。
    孟子昂也没说什么,只是聊了些埃连娜教授的行程,以及她会去拜访教授的姓名。那几位教授都是研究福柯的,十年在大大小小的会议上也见过,有的还比较熟,十年心中的紧张略微散去,感觉能在他们的对谈中又学到许多的新知识。
    没有任何亲密的用词,也没有任何亲昵的语气,小舟觉得自己的确有些小人之心,或许分手后真的可以做朋友的。
    而且十年看起来的确只是为了学术交流。
    “下周日晚我们到平城,埃连娜教授想邀请你吃个晚餐,先见个面。”
    十年抬眸看着小舟,点点头说:“好的。”
    “我把地点发给你。”
    “嗯,好。”
    “台湾小馆还开着吗?”
    小舟听不下去,他觉得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要大度的话,什么都不知道才更容易大度。十年就从来不问他过往恋情的任何事,不去了解或许就是不想让自己产生醋意。
    小舟起了身,走出了房间,他努力不去想他和十年的回忆,其实也是十年和孟子昂的往昔。
    他好气,又觉得自己太小心眼了,可是谈恋爱不就是这样吗,谁能像十年说的那样豁达?
    那样豁达,或许就是不够爱。
    小舟觉得太矛盾了。
    如果不爱,十年怎么会对他这么有耐心、对他这么好,可是孟子昂这档子事又算什么?
    而且如果他真的和不同的女演员拍亲热戏,她是不是真的不会吃醋?为什么不吃醋?吃醋不该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生理反应吗?哪怕理智告诉自己不该吃醋,但怎么能控制得住那种自然反应?
    小舟想不通,而且越想越觉得烦躁,他又拿出手机打开了孟子昂的社交平台。
    十年见小舟出了门,也关掉了免提,翻了个身,躺在床上说:“老板得了肺癌,回台湾去了。”
    孟子昂顿了顿问:“什么时候的事?”
    “前不久。”
    子昂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支烟,十年听见火机“呲”的声响。
    子昂吸了一口烟,缓缓说:“人生无常。还说这次回去想尝尝,有点想念那的卤肉饭了。我记得老郑好像教过你?”
    十年顿了顿才说:“很久之前了,我都忘记怎么做了。”
    子昂缓缓吐出一个烟圈,低声道:“的确,很久以前的事了。”
    “子昂。”
    “嗯?”
    “我谈恋爱了。”
    子昂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把剩下还没吸完的一长截直接摁灭了,勾了勾嘴角,缓缓吐出嘴里的烟圈:“我知道,我看见你的朋友圈了。就是上次在你宿舍门口碰见的男生吧?”
    “嗯,是他。”
    “我给你打电话,他吃醋了?”
    “没有,我只是……”
    孟子昂低声笑了笑,又点燃了一支烟,好整以暇地慢慢地吸起了烟,淡淡地问:“那这工作你还接吗?”
    “当然。”
    “行,那下周见,替我向于小舟问好。”
    “下周见。”
    “十年,新年快乐。”
    十年顿了顿,缓缓说:“新年快乐。”
    很多很多年前,他们两人在跨年夜许下了每一年都要互道“新年快乐”的愿望。后来,十年有在无人关注的角落悄悄写下“祝你新年快乐”,不过也就写了一两年,渐渐地她自己也给忘记了。
    十年挂了电话,没有急着起身,她在相册里找到小舟昨天投送给她的那些照片,从中挑选了两张发朋友圈,简简单单打了四个字“新年快乐!”。
    十年其实一直不太爱发朋友圈,以前她时不时发的是微博,在那个很少熟人的社交平台,她才敢大胆地记录下自己的想法。后来,她渐渐失去了分享欲,也不渴望记录日常,让脑容量自己去选择留住什么、遗忘什么,她变得克制又冷静。
    子昂挂了电话,也打开了搜索引擎,于小舟,居然搜不到太多有用的信息,看来他这明星做得还不算出名。子昂一只手握着手机,大拇指滑动着屏幕快速地浏览着,另一只手夹着香烟,看完一页才吸上一口。
    看完了信息性并不强的内容,子昂也闹不明白十年喜欢于小舟什么。不过他倒是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点,于小舟居然是姑城人。
    他给夏言恒打了个电话,夏言恒博士毕业去姑城理工工作了,本想趁着他这次回国邀请他去姑城理工做一个交流,可子昂只想呆在平城,不过如今看来姑城理工也可以去一趟了。
    “孟教授,您大忙人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言恒,你们校长是不是叫于珉?”
    “怎么突然问这个?”
    子昂又点燃了一根烟,问:“你知道他小孩是男是女吗?”
    “你怎么突然八卦这个?”
    “回答问题就行。”
    “我哪有这么八卦啊!不过你打听这事啊,我还真听说了。之前办公室老师和新来的年轻女老师说过,校长的儿子高中就去加拿大了,不过现在大学毕业已经回国了,还说长得很高很帅。”
    “你上次不是说让我去你们学校交流吗?”
    “你改变主意了?”
    “嗯,不过我有个要求,你们校长得出席。”
    “行啊,我下午就去和校长说。就你这身份,校长肯定同意!”
    “好,那时间定10号吧,不用安排用餐,我们俩约顿酒。”
    “行。”
    子昂挂了电话,看着手机屏幕上正露出八颗牙齿笑得灿烂的于小舟,他不介意让他多吃一点醋,给他的笑容添一丝阴霾。
    十年走到门口,看见小舟正翘着脚躺在沙发上看手机。她想,人在年轻的时候的确会充满激情一些,就像如今二十岁出头的小舟,藏不住什么心事。
    小舟抬起头来看着十年,闷声道:“你打完电话了。”
    “嗯。”
    小舟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又要一起吃饭?”
    “嗯。”
    小舟的脸色阴沉地难看,冷笑道:“这饭也是必须吃的吗?”
    “嗯。”
    小舟咬牙切齿地说:“孟子昂这么秀色可餐?”
    十年抱着手,歪头看着小舟:“是埃连娜教授邀请我用餐,孟子昂转达。”
    小舟冷哼了一声,道:“那孟子昂不吃这顿饭吗?”
    “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才不去,我怕积食。”
    十年走到沙发上坐下,伸手去拉了拉小舟的嘴角,笑道:“是你自己说不去的哦,不要到时候又生气。”
    小舟撇嘴道:“怎么,孟子昂邀请我去吗?”
    “这个他没说,不过他向你问好。”
    小舟“哼”了一声,气道:“挑衅!孟子昂这纯纯是在挑衅我!”
    不过面对孟子昂的挑衅,小舟的心态反而更加坦然了,这证明至少不是他一个人在庸人自扰,而且比起孟子昂,他至少真真切切的拥有十年。
    而且十年现在爱的是他,而不再是孟子昂。
    想到这,小舟忍不住偷偷笑了笑,但还是被十年注意到了,她疑惑地问:“你怎么又在这种时刻笑了?”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十年皱眉道:“什么?”
    小舟止住笑,低头吻了一口十年,开心地问:“十年,你有微博或者ins吗?”
    十年疑惑地看着他,也闹不懂他怎么突然就开心起来,慢吞吞地说:“有微博,不过不常用。”
    “你昵称叫什么?”
    “我记得我好像关注你了。”
    小舟眨巴眨巴眼睛,低头说:“我这就去找。”
    十年还是把自己的账号告诉了小舟,不过提醒他还是不要关注自己为妙,她可不想自己的小天地被过多的人注意到。小舟只得撇撇嘴向她保证,他绝不手滑,十年就去写论文了,小舟则开始躺在沙发上看十年的微博。
    小舟还沉浸在十年看过他微博的喜悦当中,却发现越往前翻十年的微博,就越能看见孟子昂的身影。
    原来她也不是一直都不爱分享,她以前也会在微博分享一些恋爱的小甜蜜,写一些细腻的文字。而他呢,只有她朋友圈那一张合照,甚至没有只言片语。
    他又想起了,她一个中文系的高材生,能写一手锦绣文章的文学博士,竟然真的没有给他写过半封情书。
    她读过那么多的诗歌、那么多的散文,面对他的时候,就没有过那种宣泄于纸笔的冲动吗?
    可她给孟子昂写:
    月亮落在屋顶上
    你住在我心里
    你看月亮像一盏灯
    我看你像一世惊喜
    看时间,那时候她刚上大一吧。
    爱情不能对比,越对比越心酸,小舟他也想拥有那个时候的十年,他喜欢那种热烈的分享,也想拥有那样热烈的爱情,也想要这些酸溜溜的情话。
    不过幸好他从微博退出之后点开了朋友圈,看见了十年分享的那两张照片,一张是两人站在冰面上的合影,阳光洒在头顶,两人都笑得露出了一排大牙。还有一张是十年给小舟拍的单人照,他站在冰面上,把手抱在胸前,身后是山丘和高塔,而他的镜片上是举着手机的十年。
    小舟心中的怨气烟消云散了,他想起十年说他最近太闲了,他觉得好像也是,手伤之前就待在家里没工作,伤了之后就更加懒惰了。
    他觉得再这样闲下去,嫉妒会把他吞噬,他会抓狂,会说出比昨天更让人后悔的话,或许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此刻的他太需要工作让自己忙起来了,最好下周都塞得满满当当的,这样他就不用去想十年在和孟子昂吃饭,更不用去想十年在和孟子昂一起工作。
    想到这,他主动给林姐发了消息,问有没有什么工作安排。还好林姐真有一份工作交给他,刚接触了一个在贵州录制的慢综,她手上一个正当火的艺人要过去,而原定的一个小艺人突然塌了,节目组那边就卖了个人情给林姐,可以把小舟打包带上。而且这综艺也不用干重活,就是大家一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去看看风景、拜访匠人,做做饭、聊聊天,不过最好还是能把石膏拆了,不然实在过于显眼了,能换成夹板也行。
    小舟如蒙大赦,连忙说:“我等会就去医院。”
    林姐问:“怎么了?突然事业心这么强?”
    “那当然!我要赚大钱!”
    小舟进屋换衣服,十年看着他穿戴整齐,停下手,抬起头来问:“出门吗?”
    “嗯,去医院。”
    十年站起身,说:“我陪你去吧。”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你写论文吧。”
    十年咬了咬嘴唇,点头说:“好,那你注意些。”
    “嗯,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他嘻嘻地笑了笑,看起来并不是气话。
    十年不再说话,也没有起身,目送着小舟出了门,这才又低头继续写论文。
    小舟出门没多久,快递就摁响了门铃,是蒙晓芸寄来的新年礼物。十年没有拆开,只是放在玄关处,又回到电脑前继续写论文了。
    她刚敲了一段话,还是拿出手机给小舟发了信息,问他几点回来。小舟收到信息的时候车刚开到半路,他很快就打好了要回复的内容,但想了想还是删掉了,收好了手机,和司机师傅唠起了嗑。
    十年总说他幼稚,不过他的确挺幼稚的,特别是谈起恋爱来,有时候连自己都摸不清自己的脾气。
    哼,他要晾她一会。
    不过小舟的傲骨也就坚持到下车,刚关上车门,他就拿出手机给十年回了信息:“宝宝,我刚到医院门口呢,不知道得排多久的队。”
    十年给小舟发完消息后没等到他的回复,就把手机摆在眼皮子底下,她怕错过他的消息,然后忘记做饭。
    余光看见手机一亮,十年拿起手机,看着小舟发来的文字,那黏糊糊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十年自然地笑了笑,很快就回了信息:“那等会看完说一声,我好开始做饭。”
    小舟对十年回复信息的速度很满意,也很快就回复道:“好的,我今晚吃牛排西兰花。”
    十年起身去冰箱里翻了翻,回复道:“家里没牛排了,西兰花也没有,你回来的时候去买些吧。”
    “好。黄油还有吗?”
    “还有。”
    “还要买什么吗?”
    “洗洁精快没了,买一瓶吧。”
    “好。”
    “再买一斤速冻饺子吧,牛肉馅和韭菜馅的。”
    “好。要不再买点绿叶菜?”
    “嗯,你看着买吧。”
    “好的。”
    小舟看着那一串家长里短的对话,心里又涌起了满满的幸福。
    或许这就是真真切切的生活,有苦有甜有笑也有泪。
    他可能永远无法坦然面对“孟子昂”,但至少此时此刻,他感觉到了拥有十年的自己比孟子昂要幸福。
    “十年,我爱你。”
    “爱你爱你爱你爱你。”
    “十年,我们再也不吵架了,我再也不无理取闹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十年,我好爱你呀,你知不知道?”
    十年起身去倒水,回来就看见小舟发了一大串消息忍不住笑了,小舟还真是像小孩一样,总是真切地表达自己的情绪,他不隐瞒、不避讳,或许有时候让人觉得不舒服,就像昨晚的争吵,可他再愤怒也不会恶语相向,他只是选择坦诚地表达自己的开心与不开心,十年觉得很难得。
    她所有的情绪都是思考后做出的选择,是她的面具,不是她真实的想法。
    可什么才是真实的情绪,她已经在日积月累的遮掩中渐渐忘记了,所以她对小舟有着纵容。
    十年笑着回复道:“我也爱你。”
    小舟得到了她的回应,又发了一大串表情包,十年阻止他道:“我去写论文了。”
    小舟这才委屈巴巴地说:“好吧,想你。”
    “虽然大概没几个小时就要见面了,虽然总共也没分开几个小时,但是……我也很想你。”
    小舟坐在候诊厅强忍着满腔的幸福笑得嘴角都没停下来,还好他戴着口罩,不然绝对会成为一道靓丽又有些诡异的风景。
    再回来,小舟手上的石膏已经换成了夹板,进了家门就看见玄关的快递盒,问道:“十年,这是妈妈寄来的快递吗?”
    十年走去接过小舟手里的购物袋,答道:“应该是吧,我也没看。”
    小舟把快递拆开,的确是蒙晓芸寄来的新年礼物。
    小舟让十年先别急着做菜,把那串珍珠项链递给了她,十年对珍珠的价格没什么概念,但看着那颗颗饱满、均匀齐整的项链,还是多少猜到了其中的价值的。
    小舟的礼物则要实际得多,是一双足球鞋,小舟看着那双鞋子说:“我妈肯定后悔给我买足球鞋了。”
    “但她肯定也知道,没有办法阻止你去踢球。”
    小舟笑着说:“看来你和我妈会一起交流我的诸多缺点,然后发现,我居然有这么多缺点。”
    “也可以说成优点。”
    “嗯?”
    “比如说固执己见,固执得好,那就是坚持自我,再取得成功,那可以说成坚持不懈、不断挑战自我。”
    小舟恍然大悟:“我都快忘记了,你中译中的能力很强。不过,下次吵架不能再讲道理了。”
    “什么?”
    “吵架就是要即兴发挥的,不能列举一二三。”
    “不对吧?你不是才给我发消息说以后不吵架了吗,怎么又反悔了?”
    小舟自知理亏,转了话题说:“我饿了。”
    十年轻哼了一声,把装项链的盒子盖好放在了小舟手里,说:“你帮我拿去放好吧,我去煎牛排。”
    换了夹板,小舟的左手也灵活了些,他去洗了手,就走到厨房去给十年打下手,实则是添乱。
    他单手洗西兰花,边洗边说:“十年,下周我去贵州,录一个慢综,前后加起来可能得三四天。”
    十年对了对时间心下了然,扭头问道:“你的手可以吗?”
    “医生说没什么事,别再碰撞就好。”
    “嗯,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