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海边的细细低语
作者:宣南   一叶扁舟寄余生最新章节     
    小舟带着十年去了海滩附近风情街一家越南菜馆,那是他常来的一家店。店主李哥是出生在越南的华侨,三十岁的时候父母离世,把他们送回东海落叶归根的时候决定留在这,就和越南的妻子在这开了一家越南菜馆。
    第一次来这家店,也是机缘巧合。小舟和方铠两人拍完戏到风情街闲逛,路过这家店的时候,李哥一家人正端着菜准备在店外吃晚餐,他们路过多瞧了几眼,李哥就招呼他们一起来吃几口。
    盛情难却,他们最后只喝了一壶绿茶,李哥没收他们的钱,他们俩不好意思,见柜台旁放着一把吉他,就给大家唱了一首歌。谁知道李哥也爱好音乐,缘分就这样开始生根发。后来,他和方铠经常来这吃,而等方铠杀青后,他自己一个人也常到这来。
    李哥见到小舟来,忙笑脸相迎,又见他牵着一个女孩的手,笑容更灿烂了。
    “小舟,你来了,这位是?”
    “李哥,这是我女朋友,叶十年。”小舟说罢低头看着十年,眼里是藏不住的爱意。
    “您好。”十年微笑着说。
    “欢迎欢迎,小舟第一次带女孩子来,我得好好露一番手艺。”
    短暂的寒暄过后,他们俩到了楼上的靠窗卡座,绿茶很快就端了上来,清香之气很是怡人。两人点了几个特色菜,小舟就开始看着十年傻笑,笑得十年都有些不自然地总咬嘴唇。
    “再咬嘴唇都破了。”小舟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那你不要再盯着我傻笑。”
    “你知道吗,我在见你之前,一直告诉自己要保持镇静,看起来沉稳一些。但一见你就控制不住。好久没见你了,抓心挠肝的,恨不得把心肝全掏给你看,你一看就知道了,就会理解我了,那里面全是你。”
    听他说得夸张,十年忍不住笑了,说道:“这么天马行空的比喻,亏得你想得出来。”
    “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菜上桌了,十年见小舟不怎么动筷子,只是喝绿茶,忍不住说:“你怎么吃这么少?”
    “最近拍的是艰苦岁月的战争,得瘦一些才贴近。明天我可能八点就能收工了。”
    “那我等你一起吃晚饭。”
    小舟心里窃喜,但还是说:“会不会太晚了?你会不会饿?”
    十年笑笑说:“八点不算晚。”
    小舟眼睛一亮,开心地说:“那我们去吃海鲜烧烤。”
    “好。”
    “要不要把车留给你?”
    “我不会开车。”
    “那我帮你租一辆,找个司机?”
    “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贺姐说这边打车都很方便。”
    “有一个好消息!”小舟的开心已经溢于言表了,“导演说戏调整了,我一号二号又有时间了。我们到时候先去沿海公路上转一圈,再到岛上住一晚,坐船去看海豚。”
    这的确有些突然,十年当然也是高兴的,但没有提前的规划让她有些不安,问道:“国庆会不会人很多?”
    “对哦,我把国庆这茬给忘记了。你先吃饭,我现在就订船票和酒店。上次方铠去过那岛上,说住的地方还不错,我现在就问问。”
    十年一边吃饭一边看他在忙,等他终于忙完抬起头的那一刹那,两人目光相撞,十年忙低下头。
    小舟伸过手来,握住了十年的左手,看着她低头害羞不敢出声阻止自己的模样,心里痒痒的。
    “已经订好了,就还剩一间房。”
    十年被他手心的温度烫得无法思考,小声道:“你这样我没法吃饭。”
    小舟笑笑,故意说:“我握着你的左手,不影响你拿筷子的右手。”
    “我……”
    “那我喂你吃?”
    十年抬起头来,小舟那张脸干净又明晰地在她眼前,她看见他发际线上的小绒毛,看见他左边下颚冒了一颗痘,还看见他下巴上冒出的细细胡茬……
    是爱人的目光,看见他的美好与瑕疵,但在爱人眼里,这一切可爱又美好。
    十年瞪了小舟一眼,佯装生气道:“好好吃饭。”
    小舟这才放开她的手,往她碗里夹了一个春卷,说:“遵命,好好吃饭。”
    小舟吃得不多,只吃了些粉和沙拉,十年倒很喜欢越南菜的风味,小舟见她爱吃,又一直给她夹菜,劝她多吃点,吃得她小肚圆圆。
    见她吃得开心,小舟也觉得快乐。
    他正处在一个很容易感受到幸福的年纪,也恰好拥有一段幸福的恋情。虽然不能时时见面,但他一想到这世间有这么一个人也在爱着他,就觉得心里总是鼓鼓囊囊的,更别提如今她如此触手可及。
    两人吃完饭,又和李哥闲聊了一会,就慢慢地逛了一圈风情街。一路上很多小吃,小舟每瞧见一样看起来好吃的,就会问十年要不要吃。十年闻着那些香味实在动人,但也确实不太吃得下了,只得说:“你都不怎么吃,我哼哧哼哧地吃,感觉很罪恶。”
    “等我杀青之后,就和你一起哼哧哼哧地吃。”
    十年被他的“哼哧哼哧”逗笑,小舟搂过她的肩,轻轻吻了她一口,说:“那晚点再过来吃吧。”
    十年还有些不太习惯这种亲密,低下头,轻声说:“嗯。去海边走走?”
    “好。”
    两人十指相扣并肩往沙滩走,夜色朦胧,月光撩人,沙滩上人群已经散去,只有一些小情侣在沙滩上窃窃私语。
    小舟开心地说:“我带你去个秘密基地。”
    小舟的手很大也很暖,手心也有很多茧。十年握得很轻,但小舟却握得很紧,他们的手心紧紧相贴,在冰凉的海风里散发着阵阵热气。
    小舟把十年带到沙滩尽头的礁石上,两人并排坐着,听着海浪声,看着远处的灯塔,相握的手,久久没有放开。
    “你冷吗?”小舟问。
    十年摇摇头,笑着说:“不冷。”
    话虽如此,但小舟还是一把把十年搂进怀里,十年脑子轰地一响,身子却不听使唤地变得僵硬。
    小舟笑道:“别紧张,我身上又没刺。”
    十年心想,还不如有刺呢,有刺就直接弹开了,不会像如今这样暖香,让她贪恋。
    坐了一会,十年也被他怀里的温度给暖松了,舒服地靠在他怀里,两人就那样沉默地看着星星。
    小舟低头看十年,亲了口她的额头,就用下巴轻轻地揉搓她的头顶,柔声道:“等你忙完论文,我们找个地方去旅游吧。”
    “再看看吧,还不知道得写到什么时候呢,而且还要找工作和答辩,可能都得忙到毕业典礼去了。到时候我想先带舅舅和谨华去一趟平城。我去平城十年了,舅舅和谨华一直没有来过,之前还说谨华高考结束带他们来的,他们说想等着我毕业典礼的时候来。”
    十年仰起头看小舟,他哪里受得了,先吻了上去,吻了好一会才移开嘴,说:“好呀,那到时候我来安排。”
    十年突然从小舟怀里抽出身来,有些严肃地看着他,但声音还是很温柔:“小舟,从我去平城的第一天起,就想着要靠自己的努力,带舅舅和谨华到平城去,看看我的学校,看看那里的名胜古迹。我从十年前来到平城,到如今博士毕业,终于有这个机会了。我希望能靠我自己,而不是靠你或者其他任何人,你能理解我吗?”
    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从桂城到平城,十年用了十年的时间。
    小舟想说他理解,但是他认为自己出点钱并没有什么问题,她不用如此固执。可看着十年,他还是咽下了这些话,只是温柔地笑着说:“好。”
    他尽量去理解十年,理解她在金钱方面的坚持,虽然这种理解带着心疼与不安,甚至让他有些累,但他尊重她的每一个决定。
    这场爱情他完全处于下风,可他毫无他法。
    十年靠进小舟怀里,玩着他的手指头说:“虽然我做这个打算的时候,还没有和你在一起,我也没什么钱,但我想邀请你和我们一起,我们四个人一起游平城。”
    说罢,她抬头看着小舟,他顺势就低头吻住她,话语在唇齿间飘忽:“谢谢”
    吻了好久,小舟用额头抵着十年的额头,又浅浅亲了一口,这才放开她,伸手摩挲着她的嘴唇,笑着说:“不过舅舅他们来,我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吧?到时候酒店由我来负责吧。”
    十年刚想开口,小舟又说,“对了,我在你们学校旁边租了套房子,到时候你回平城,帮我去找中介拿钥匙呗,等我有时间再回平城去搬家。”
    “你不是还没杀青吗?”
    “先租着呀,这样回去我们就有地方住了。”
    十年咬了咬下嘴唇,仿佛还残存着小舟的味道,想到这她的脸像熟透的红苹果,忙低下了头,低声说:“你自己住。”
    “你舍得吗?”
    小舟捧起十年的脸,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好似一只可怜的小猫。十年的一颗心化成了一锅热汤,咕咚咕咚冒着气泡,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也像抚摸一只小猫。
    热恋的人在一起,其实也很简单,说不完的话还有接不完的吻,时间容易打发。
    两个人坐在礁石上吹了好一会风,聊天时常被接吻打断。那两片柔软的嘴唇好似有磁力一般,而小舟像一个偷吃到蜂蜜的小孩,隔一会就又要凑过去亲吻她。吻到后来,十年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嘴唇也有些起皮,而小舟也没好到哪去,嘴唇更是破了皮,两人这才打住,相视哈哈大笑。
    “谢谢你小舟。”
    “啊?”小舟摸着自己的嘴唇,心想难道夸的是他的吻技?不行不行,他得想想要如何解释。
    “我这个人,不如你这么大大方方的,可能也不太会去表达爱和接受爱,但是,请你相信我。”十年抬眸看着小舟,继续说,“我爱你。”
    小舟看着十年那清亮的眸子,觉得此时此刻的幸福难以言表,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赤裸、坦诚地说出“我爱你”,他浑身血液都沸腾了。
    小舟从巨大的幸福中缓过劲来,欣喜又诚恳地说:“我爱你。爱你爱你爱你爱你爱你!”
    他们轻轻地吻了一下,这个吻比之前的都轻,但却承受了更多的情感与承诺。
    小舟依依不舍地把十年送到了酒店楼下,晃着她的手,撒娇地说:“真希望把工作都挪开,好好地陪你几天。”
    “来日方长嘛。”
    小舟眼睛亮了,忍不住又吻了她,十年咬了咬下嘴唇说道:“要不然,上去坐坐?我给你带了件礼物,放在房间。”
    “好啊。”他几乎没有思考就回答道,然后拉着十年的手上了电梯,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还背着十年偷偷深呼吸了几次。
    进了房间,小舟左瞧右看,他实在是有些紧张,随意找着话题缓解这份尴尬,嘴里说道:“这房间看着还不错呢,挺干净的。”又注意到十年放在茶几上的阅读器,拿起来坐到床边,问道,“这阅读器好用吗?我当时可是做了十足的功课才下单的。”
    十年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了那一套重重的《基督山伯爵》,说:“挺方便实用的,不过真的太贵了,感觉不多看几本书对不起它。”
    小舟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能让你多看几本书,就算它的价值了。”
    十年把书递给小舟,轻声道:“不知道送你什么,想了想还是送这本书吧,也算是我们缘分的开始。”
    小舟眼睛一亮,一手接过书,一手搂过十年的腰,就那样仰着头看着她,问:“我以为你都不知道我那时候道心思。”
    “我真也没想太多,就觉得你比较好学。”
    小舟低声笑了笑,往床上一躺,又趁十年一个不注意,把她一起拉到了床上。
    小舟真是灵活,一个翻身顺势就把十年压在身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也不急于下一步的动作。十年被他压着,又被他盯着,忙把头扭到一旁,但却掩盖不住声音里的紧张:“你是不是得回去了?”
    小舟亲了她一口就又翻了个身,两人并躺着,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懒洋洋地说:“下逐客令了。”
    十年坐起了身,拍了拍小舟说:“你没换衣服就躺床上,脏死了。”
    小舟也坐起了身,扬了扬下巴说:“我可以理解成,你在让我脱衣服吗?”
    十年脸烧了一样,磕磕巴巴半天也说不出话,小舟见她这样,也不再逗她了,笑笑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不过明天还有工作,这春宵只能虚度了。”
    “你……时间不早了。”
    她那红彤彤的脸蛋,窘迫的神态,在小舟眼里十分动人。
    糟糕,身体真实的反应让小舟也慌了神。他伸手抬起十年的下巴,又亲了一口,低声问:“不可以吗?”
    他说得直白,十年红了脸,磕磕巴巴地说:“已经很晚了,别影响工作。”
    小舟不舍地又亲了几口,委屈巴巴地说:“那我先回去了。”
    “开车注意安全,到酒店了告诉我。”
    “好。”说罢吻了一口十年的脸颊,“那我明天下了班再来找你。”
    “嗯。”
    这样一个夜晚,美妙又蕴含期待。
    十年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但爱情也已经冲昏了她。看着小舟上了电梯,她差点就开口让他留下。
    小舟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期待地问:“怎么了?”
    “慢点开车,注意安全。”
    小舟佯装地瞪了她一眼,无奈地说:“好,到了给你电话。”
    回到房间,十年才稍稍冷静,矫情地觉得床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她的心脏怦怦乱跳,这几乎是一种身体的本能。
    小舟回到酒店就给十年发了信息,洗漱过后又给她打来视频,两个人都躺在床上,小舟埋怨地说:“为什么不让我在你那住?”
    十年柔柔地说:“明天不是一早就得化妆吗?”
    “噢,我知道了,你是怕我体力太好,一开始就没完没了。”
    十年咬了咬下嘴唇,眼神也瞟到了屏幕外,笑道:“在我这还得至少提前半小时起床,回去能多睡一会。”
    “不能因噎废食。虽然我体力很好,但是我会克制的。”
    十年笑了笑,挪了挪身子,转了话题问道:“我们这样,对你的工作会不会有影响?你们公司会不会有意见?”
    “我都乖乖回来自己睡觉了,你还这样问我,真叫人伤心。好啦,你不用担心这个,我是一个成年人,就算有一天成名,那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人。嗯,也是你的男朋友。所以现在呢,你应该多花点时间来想想我,因为我现在已经很想你了。”
    “好。”
    “好,是什么?”
    “好就是我现在准备想着你的名字入睡。”
    “你好浪漫哦。而且这浪漫专属于我,就更浪漫了。明晚我下了班就去找你,后天不上班,明晚我可以在你那睡了吧?”
    十年一愣,忙道:“睡觉了,晚安。”说罢就直接挂了电话。
    小舟见电话一挂,忍不住笑了,在微信里和十年说了晚安,又看着壁纸上捧着花的十年,脑海中想起床上的那一幕……身体有了最诚实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