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末慢慢坐直了身体,还有这么奇怪的规定?今天董奶奶从未提过。
“还有什么?”姜末小心翼翼问道。家规严苛吗?必须遵守吗?她现在打电话和妈妈一起去度蜜月还来得及吗?
“还多着呢。”沈嘉望说完,看了一眼姜末,“不过你不用担心。”
姜末:“为什么?”
“因为这些全都是针对我的。”
姜末:“……”
沈嘉望打开了话匣子,尽情吐槽着沈家的种种不公。
“我过了九点半想吃个宵夜都不行,我姐凌晨两点半下班,所有厨师保姆二十四小时候着。”
“我妈去拍卖会一出手上亿毫不眨眼,我想买辆跑车得磨磨唧唧央求小半年。”
“我爸的收藏品都能住上临江大平层,我只能委委屈屈住在沈家,一处房产都没有。”
“他们对我也太严苛了!”
姜末不由点了点头,是的,对望望太严苛了。
都这样严防死守了,还是养出了兴城第一纨绔。
如果放任沈嘉望,那得成什么样啊。
还是妈妈好,独自一人自立自强。
沈嘉望最终还是靠着各种小零食给自己吃了个饱,打了个哈欠准备上楼,被姜末叫住了。
“我明天要去医院。”
沈嘉望不解地看着姜末,哪都好好的看着也不像生病的样子啊。
今天刚去过医院,明天还去,莫非是……
沈嘉望皱了皱眉:“你不相信今天的结果?明天还想验?”
姜末:“验什么?”
“啧,”沈嘉望又重新坐到了姜末身边,亲昵地揽住她的肩膀,“小末末,别挣扎了,你就是我亲生的,再怎么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了。”
“不过呢,咱俩第一天当父女,我允许你提意见。”
沈嘉望双手抱臂往后靠,想听听姜末能说出个什么。
心里却大言不惭地感慨,现如今,像他这么好的爸爸真不好找了,虽然今天第一天他还什么都没做。
但他有信心啊,精神可嘉。
“我可以提意见?”姜末试探问道。
沈嘉望大手一挥:“你放心大胆提!暂时想不到也没关系,先说说你理想中的爸爸是什么样的?”
理想中的爸爸?
姜末努力回忆着自己偷偷在书店看的《小学生作文精选100篇》,里面有好几篇在描写“我的父亲”。
姜末清了清嗓子,开口直接背了出来:“我的父亲,是一个如大山一样沉默的男人。”
背完一句,她还专门看了看沈嘉望的脸色,望望似乎有点错愕,有点奇怪?
不确定,接着背试试。
“他忠厚老实,木讷寡言,没什么文化,却扛起来家庭的重担。”
忠厚老实?
木讷寡言?
没什么文化?
扛起家庭重担?
沈嘉望指了指自己,张大嘴巴一脸惊疑。
“他不舍得吃不舍得穿,干最苦最累的活,用一双皴裂的双手托起了我的明天!”
听到“皴裂”二字,沈嘉望伸出自己细皮嫩肉的手,翻来覆去看。
“他是高大巍峨的山脊,是通往未来的桥梁,是我人生路上的灯塔,是……”
“……打、打住。”沈嘉望颤抖着抬了下手,心累地叹了口气。
他算是听明白了,整个一背道而驰。
小末儿,对不起。爸爸做不到啊。
“那个啥,你明天不是要去医院吗?必须去,一大早咱就去,给你全身检查一遍,尤其是脑科。”沈嘉望大手一拍,及时转移了话题。
“我要去牙科。”姜末还没忘记自己最初的目的,她怕掉牙。
“对,牙科也去,听说牙神经连着大脑。”
“我大脑没问题。”姜末皱了皱眉。
她都能背下这么长的作文,远超同龄人和沈嘉望。
“行行行没问题。”沈嘉望由着姜末说,也不反驳,“快去睡觉,小孩缺觉影响大脑发育。”
又是大脑!
姜末气呼呼站起来进电梯,迟早有一天证明给你看。
沈嘉望吃饱喝足打了个哈欠也准备上楼,一阵狂躁的狗叫声把他拽向门外。
豹哥精力旺盛地围着三层狗窝团团转,隐约有要拆家的架势。
“大晚上的你也饿了?”沈嘉望一手握住豹哥的嘴筒子不让它叫,一手翻找着狗窝上层的预备粮。
翻来翻去,只找到了被豹哥扒拉进狗窝里的两个空袋子 。
“我草!”沈嘉望一脸震惊又看了看豹哥鼓鼓囊囊的肚子,“你都给吃了?!你啥时候长的脑子学会吃自助餐了?”
“大哥,三天的!你想撑死你自己?”
豹哥才不管几天的,它今朝有粮今朝饱,现在发撑了只会嗷嗷呜呜地拽着沈嘉望衣服想活动。
“唉,”沈嘉望翻了翻手里的狗粮袋子,后知后觉想起来这是中午的时候姜末给喂的。
小末末想撑死他的狗?
但是她才四岁啊!
这能怪姜末吗?
肯定是姜斐斐!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蛊惑童心害我大哥!
大哥你等着小弟这就给你报仇……
哦,姜斐斐出国了,这仇暂时报不了。
沈嘉望认命地牵着豹哥上了花园跑道。
一圈又一圈,豹哥消化咋样先不说,沈嘉望吃的那些小鱼干牛肉干小饼干全耗了尽。
直到凌晨,沈嘉望气喘吁吁靠坐在狗窝旁,一手搂着仍觉暴躁的豹哥,一手划拉着手机。
“大哥,小弟真跑不动了,我给你买台跑步机行不行?”
*
第二天一早,姜末精神满满收拾好自己,背上小书包坐在一楼等沈嘉望。
去医院,看牙科!
昨天晚上牙齿并没有掉,自己肯定还有救。
没一会儿,沈嘉望打着哈欠睡眼惺忪下楼,眼底下还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
沈向容去了公司,沈仲霖在花园里打太极,只剩下曾令淑坐在姜末身边陪她等着。
一看到沈嘉望这副模样,曾令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怎么这么没精神?你昨天晚上干嘛了?”
沈嘉望正想抖搂出姜斐斐不安好心想撑死他豹哥的事,败坏她在老妈眼中的小白花形象,就被姜末诚实的回答抢了先。
“他昨晚下楼吃零食了。”姜末昨晚上楼之后沈嘉望才遛的狗,所以她完全不知情。
曾令淑问沈嘉望昨晚干嘛,她就坦诚的把两人下楼吃零食的事说了出来。
沈嘉望一看老妈的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好,又一条沈氏家规来了。
果然,曾令淑也有两副面孔。
她先是慈爱地拍了拍姜末:“末末,是不是昨天晚饭不喜欢所以没吃饱?喜欢吃什么给奶奶说,奶奶再让厨房做。晚上想吃宵夜直接给你董奶奶说,她会安排厨房做末末喜欢吃的。”
“还有啊,昨天做的小零食好吃吗?今天让厨房多做几样新鲜的好不好?”
然后瞪沈嘉望:“以后饭前饭后不许你吃零食,那么晚还吃东西当你自己还是小孩子吗?你又不长个了小心消化不良发胖!”
“晚上吃饱白天不饿,作息不规律饮食不健康你要作死呀!等你变得又胖又弱,看谁还娶你…啊不!看谁嫁给你!”
“本来就够没用了再没有一副好皮囊赏心悦目,我出门都不好意思说这是我儿子……”
“等等等等妈!”沈嘉望被吓清醒了,“我就吃点小零食,倒也没这么…严重吧。”
曾令淑叹了口气:“你小时候上学想请假在家玩也是这么说的。”
“我就请假一天哪会严重到影响学习呀。”曾令淑复述着当时沈嘉望的话。
“然后,你就再也没有考过倒数第二了。”曾令淑劝告道,“望望,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沈嘉望摸了摸鼻子,哀叹一声,只能这样认了。反正他老妈总会有各种理由来更新他的专属家规,说又说不过,辩又辩不了,还不如溜之大吉。
于是他抱起姜末就往外跑:“走了走了小末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