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沈呦呦不乐意搭理他了,而且单方面决定,下个月算账让他自己算。
可沈知秋就跟没眼力见儿似的,还来挑逗她:“闺女,听没听过一首歌?”
“不想听!”
一点都不想给面子的沈呦呦,直接拒绝。
但她爹,是真不知道见好就收,
她就眼看着他爹走过来,把蹲着栽苗的她娘拽起来,一把搂住腰,一边唱《老婆就得惯》一边跳舞。
给沈呦呦都整无奈了,为啥她辛辛苦苦育花椒苗,还得被人硬塞狗粮。
与此同时,北疆草原之上,北征大军已经分为两匹向着北元王庭进发了,一队是傅国公亲自带领,一队是周盛和傅怀安带领。
有了这些物资,让北征的众人更有了信心。
分为两队,也是要为了将敌军分散开,破整为零,逐一攻破。两路军路线 但此时的草原之上,不管是走哪一路的,都是一片被燃烧后的荒芜之色。
即便是有一些未被燃烧的草地,那也是十分低矮稀疏的,根本满足不了军中战马的用度。
只能靠着他们储备的粮草喂食战马,但即便如此,战马也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速度掉膘。
更为严重的是,越往西北走,越荒芜,连个人影都瞅不见。
望着远处被燃烧的一片黑寂,周盛皱眉道:
“加快行军速度,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北元残余部落,否则,我们自带的粮草,也不够喂这些战马的。”
要知道,沈知秋和沈呦呦之前算的粮草数量,是人吃能吃那么久,可如今没了草吃,战马也只能喂食粟米。
之前也说了,一匹战马的食量是一个人的六倍,即便是他们又增加了很多粮草,但也不能这么一直吃老本啊。
这些日子,战士们基本都是吃着唐家村,以及朝廷准备的那些,现成的军粮度日的。
没办法,粟米要尽量留给战马,用来补充战马牧草短缺的现象。
傅怀安点点头:“按照之前斥候探查的地图,前方六十里有一片地势低洼之处,即便那里水草被烧光了,但应该是能补充一些水源。”
听到这话,其余众将领脸上也不由显露出一抹喜色,他们都追击了几百里了,终于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可随着大军继续前进,希望多大,失望就多大。
因为水源地的确有,可湖里泡着好多只死羊,如今已经被泡的各个肿胀的好似会马上爆炸。
且这湖水也是一股恶臭扑鼻,周盛都没敢让大军靠近,甚至去探查的傅怀安以及阿池几人,被这刺鼻的气息整的也是连连后退,赶紧远离。
对于常年行兵打仗的人来说,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了,毕竟为什么有敌军攻城后,一定要将尸体火化或者掩埋。
不就是为了防止疫病的传播吗?
如今这些被丢进湖里的黄羊,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故意宰杀,丢进去的。
看这些羊的腐烂程度,估计都要有十来天了,毕竟尸体腐烂的速度,在这个寒冷的季节,再加上是丢进水中的,肯定是比别的时候要慢上许多。
而且十几天,这跟草原大火的时间也对上了。
就是周盛也没了脾气,毕竟这太阿鲁真够狠的,这是要给他们断草断粮还不行,也要给他们断水啊!
但说这些也没用,看看天色,周盛只能让大军继续前行出十几里地,远离水源地之后安营扎寨。
这时候就显出,行军帐篷的作用了。
因为每日只要夜里支起行军帐篷,帐篷内的热气和外面的冷气就会凝结露珠,从而收集露水。
“少爷,沈先生真是个大才,这都能研究出来,那脑子是咋长得呢,不但能事先想到咱们有可能缺水,还准备了这种特殊的帐篷。”
拿着一块压缩饼干啃的傅怀安,心中却想起了沈知秋曾经和他说过的话:“不能让别人知道这是我闺女研究的!”
刚拆开一包午餐肉的阿池瞅着自己少爷,就啃干巴巴的压缩饼干,赶紧递过来午餐肉:“少爷,吃点午餐肉吧,真香。”
傅怀安嘴里嚼完干巴巴,硬邦邦的压缩饼干,却没接午餐肉:“我吃饱了,压缩饼干抗饿!”
阿池也跟着点头:“抗饿是真抗饿,就是每每吃完总想再吃点香的。”
听到这话的傅怀安微微一笑,这话他听了太多次了,不少将士们刚吃压缩干粮的时候,还感觉虽然硬,但越嚼越香。
可久了,经常听将领们抱怨这压缩饼干,虽然吃了是真不饿的慌,但嘴里总感觉缺点啥,就想在来一块肉闷子和午餐肉嚼嚼。
甚至有人说:“研究出压缩饼干和肉闷子的人绝对是个人才,这两种东西就得配着吃啊,不然干吃压缩饼干,谁能受得了。”
不过自热小火锅可真是成了所有将领的心头好,现在大军中已经有了一个新规定,立功的队伍才能分配自热小火锅。
就在此时,旁边啃着苞米火烧夹猪肝的周盛,突然打了个寒颤:“好冷啊,是起雾了?”
听到这话的众人抬眼远望,发现一些塑料帐篷上已经蒙上了一层雾气。
阿池也从营帐外检查回来说道:“下霜了。”
李都尉忧心忡忡道:“虽然这次的军靴棉衣,以及睡袋,都优先分发给了普通士兵,但还是有一部分普通士兵没有领到新棉衣的,
朝廷送来的,以前的那种装麻絮的,在这鬼天气里也不保暖啊!恐怕那些士兵们承受不住!”
傅怀安也是一脸凝重,他看了看塑料帐篷突然灵机一动:“盖粮草的那些塑料布有没有空余的,
让人分割成能裹住一个人的大小,分给那些没用新棉衣的将士。既然这塑料帐篷能保暖,相信加一层塑料布也能挡风,
还有塑料帐篷保暖性好,优先分给那些没用分到新棉衣的士兵居住。”
草原上,昼夜温差大,再加上如今这个季节,如果再等不来更多的棉衣和军靴,以及睡袋,估计只能昼伏夜行了。
因为往年即便是有冻死的将士,也都是在睡梦中被冻死的,如果是行走的时候,基本不管是战马还是士兵,都不会出现冻死的现象。
再加上草原白日的温度差距,夜间行走,白日睡觉,刚好可以稍微缓解这一困境。
听了傅怀安的分析,周盛点头认同:“传令下去,抓紧时间休息,后半夜我们就拔营,从明日起,白日睡觉,晚上行军。”
“是!”
高都尉和李都尉马上起身去交代新命令,
正好子时拔营,巳时到申时休整,吃现成的干粮,还减少了起锅做饭的麻烦。
不但能满足大家的睡眠,也可以防止将士们冻死,毕竟巳时到申时是草原上气温最高的时间。
睡觉的时间是过去的最快的,很多士兵们感觉没睡多一会儿,鼓声再次敲响。
士兵们立刻起身,准备拔营。
趁着月光,连夜行军。
就这样昼伏夜行的又走出千里,仍然没有找到北元军的踪迹。
要知道,如今的草原上的夜晚,是一日比一日冷,也多亏了没有分到棉衣的士兵,
还能往自己身上裹上一块塑料布,或者羊皮等物,不然即便一直走路冻不死,也得冻伤。
而傅国公亲自带领的一队,也好不到哪里去,
虽然他们路途中发现了一些小部落,可这些小部落根本不会硬拼,一打就投降,完全没有给大家发挥的空间。
再加上是小部落,物资肯定也是没有多少,傅家军即便是和北元敌对,也不忍心祸祸这些散户,
毕竟看这情况,如今能留下的小部落,基本是没有人,管其死活的那种。
估计北元大军已经集结起来了。
因此,这两个队伍,就跟荒野上的幽灵似的,漫无目的的游荡。
一路上路过水源地,都被元军一一污染,缺水,缺草,十分艰难。
但不管是哪一路的将士们,都十分感激,有人能制作出塑料行军帐篷,压缩干粮这些东西。
因为他们越走越清晰的认识到,如果没有这些东西,或许当初选择此时继续北征的话,只怕无需敌人咋打,他们就要全军覆没了。
就在这茫茫大草原上,两路兵马进行着,艰苦卓绝的千里远征之时,
朝堂上也日日为此次远征争吵不休。
除了骂北元国师不做人,丧心病狂的朝臣,还有就是扼腕叹息的。
大部分人认为,这次算是没啥机会了,估计没办法继续远征了,为了减少损失,还是下令让傅家军撤兵的好。
燕王更是有些让这盆凉水泼了个透心凉:“如若不是太阿鲁那贼太过阴狠,我军定能呈大胜之势,一举灭掉北元!”
这时候一些文臣就坐不住了,内阁陈阁老也是忧心忡忡道:
“殿下,既然如今形势如此不乐观,战马都难以饱腹,谈何追击敌军,不若还是先下令撤军吧,来年开春再战!”
显然,陈阁老这话,说中了不少人的心声,他们都认为继续追击,风险太大,如果一味深入,只怕会损失惨重。
因为茫茫草原之上,敌军想将粮草都不充足的北征军拖死,再简单不过了。
燕王皱眉不语,还是燕王世子苦笑道:“如今说什么也晚了,北征军现今已经继续深入了。据前线传来的消息,他们兵分两路,估计又走出千里去了。”
听到这话的朝臣们更是愁的啊,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毕竟大军远在千里之外,哪怕如今想快马加鞭去通知,也来不及了。
那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就是有心传令,也找不到人影啊!
还是毛俊逸出声说道:“之前运粮队伍传过来的消息,也是傅国公他们出发前,定的下一个补给点是哈伦—阿尔山附近,两路军在那里集合。”
可他自己把话说到一半也不说了,因为他自己也知道,都到了哈伦—阿尔山,那距离目的地也没多远了,
先不说大军能不能走到那里,就说即便两军在那里会合,就傅国公的脾气,北元王庭近在眼前,怎可能不战而返?
此时,大庆第一大喷子,御史大夫严松又忍不住了:
“陛下,傅国公太过急功近利,此去赤地千里,一片荒芜,粮草在补充不及,大军恐危机重重啊!”
显然即便是这位大喷子,在喷傅国公的时候,比喷傅怀安还是收敛很多的。
这老头倒不是惧怕傅国公的权势,他对其口下留情,完完全全是因为这些年,傅国公真是为北境,立下过许多汗马功劳。
但也有支持继续北征的,比如兵部尚书:
“殿下,臣倒是认为傅国公选择继续追击才是正理,以太阿鲁老贼能干出火烧草原,这等丧心病狂之事,
说明其定是一个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之人,如若此时撤军,相信今年冬日边境再无安生,
他定会派兵,加倍报复我们,如今其既敢火烧草原,嫣之,他不敢火烧边境?”
燕王看着吵来吵去的朝臣,也是头疼不已,如今基本上武将支持乘胜追击。
文官则表示支持下令撤军,不能让傅国公一意孤行,哪怕到了哈伦—阿尔山附近,也不能以疲乏之军对战北元数十万大军。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既然本王封长舟为征北大元帅,孤就相信他选择继续深入,定然有其的考量,吾等只需等待大军凯旋即可。”
虽然燕王最后一锤定音说的十分笃定,但他心里也没啥底气。
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曾无数次带兵出征,行军打仗上,也是一把好手。
可如今这形势之下,他自己估计都不会选择继续北征,因为在他看来,这一去,基本上是九死一生。
但他更清楚,为君者,最忌讳无端猜忌,全凭个人喜怒做事,为将者,最忌讳犹豫不决,丧失关键时机。
为臣者,也无需猜疑恐惧,专心做事,这样国家才能君臣一心,无忧无患。
而顺天府内,也知道了北元火烧草原的消息,尤其是这消息还是半月前传回的。
现在半个月过去了,前线再没有一点消息传回。
因此城内那是传言满天飞,弄的人心惶惶。
不管是酒楼,茶楼,客栈,就是戏楼里都没啥人专心听戏了,全是凑在一起讨论北征情况的人。
戏台上的花旦青衣们,也唱了个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