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场的众位将领,想及时撤军的占据大半,毕竟现在继续向北元王庭挺进的话,太过冒险,
就怕后面路途中,草原被太阿鲁烧的一片荒芜,连干草都没有了,总不能让战马饿着肚子追击吧。
而且如今大庆捷报连连,人人都有战功。
此时退军也是被行事所迫,燕王不会怪罪,但要冒险深入,由胜转败,恐怕非但无功,还会让傅家军损失惨重,到时候恐怕后悔莫及。
可是也有心有不甘的,比如周盛就咬牙说道:‘可如今我方行事一片大好,如此撤军着实不甘!”
傅怀安也不同意退军,他的理由很简单:“如今如果不能将北元彻底击败,就今日北元受到的损失,定会加倍在边境百姓身上夺回去,
而且,如果这次退缩,让北元朝廷觉得燎原可用,想必,我大庆,再无打倒北元之日,毕竟这办法能用一次,也能用无数次。”
对于这话,众人全部都默认了,可想而知,有了这次的前车之鉴,即便来年春天再次北征,对方一定也会继续采用这一招。
傅长舟也赞同他儿子的看法,出声说道:
“如果选择明年春日再征北元,面对的依然是今日的情况,还不如我等继续追击,不过最关键的问题就是粮草补给了。”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如果不是时间不够充足,更加能稳妥取胜。
那就是每年春夏两季攻打北元!
北元基本都靠畜牧而生,等春夏水草肥美的时节攻打,即便是敌方再次选择燎原阻挡。
只要连续骚扰,不出五年,北元也会因没有牧草,不战自灭。
此法虽然稳盛,但耗时太长,如今燕王的身体,谁知道能承受几年,如果不能快刀斩乱麻,既怕燕王有个万一,北境将要被前后夹击。
而且,那样做也是有弊端的,所谓困兽犹斗,必定惨烈!
真要是把北元逼迫到那一步,相信以北元人好勇斗狠的性格,反扑只会更加凶猛。
到时候,即便北燕能获胜,也定是残胜!
最关键的是,等着他们缓过这口气,想起反扑报复之时,今年边关百姓当然会损失惨重。
战争这玩意,在自己的地盘上打,虽然补给更加方便,但本地战争作战,即便打赢了,也会造成不可逆的损失,到时候边关定会被糟蹋的千疮百孔。
况且,大军征战损耗极大,所以真的十几万大军,和北元耗费五六年的时间。
可怕单凭庞大的军费也是朝廷无法承受的,如若那时南方再打过来,他们估计也只能选择将江山拱手相让了。
也正是知道这些道理,在场的所有人,即便是赞同撤军之人,也很不甘心。
可傅怀安却认为,此次北元火烧草原,或许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机会。
“北元这次虽然真的可能给我们造成行军难题,但这一场大火下来,被焚烧的草原多的去了,我们虽然是缺粮草,可北元同样也缺,
且,北元牛马羊无数,需要的粮草只会更多,
所以,如果我们此时在深入,不管是对方选择阻挡,还是撤退,为了减轻大军的牧草压力,他们很可能会分散开。
这样一来看似还能迷惑我军眼线,可确实有一致命错误,
那就是本来敌军人数在我们之上,如果拉上所有人,咱们硬碰硬,还真不一定会赢。
可如果北元朝廷选择分散开,这茫茫草原,宽阔无比,或许我们更能将敌军一一肢解。”
顿时,所有人眼睛都亮了:“肢解北元军?”
傅长舟其实也想到了,但还有很多顾虑,所以暂时没有表态。
五十万北元军对战十五万傅家军,说实话,就算侥幸获胜,那也绝对是损失惨重,甚至很多人看来,这胜算简直就是微乎其微。
燕王也就是相信傅国公,才敢这么做的,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形势所迫。
但如果真的能将北元军,分解成几万人一个的小部落,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此时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如今趁着火势还未蔓延开,赶紧叫来传令兵,先回报朝廷和镜门关,先在关内草原之地,尽量收割牧草,以备往前方运送。
战马也尽量快速喂食现成的荒草,不然等大火烧过去,再想敞开吃可就不容易了。
随着消息快马加鞭的放出,傅家军也只能原地扎营。
可为了节省粮食,不作战的日子里,将士们已经开始一日吃两顿了。
并不是粮草现在就不够用了,这样也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也就在消息传出的第五日,哨兵突然传来消息,说有朝廷运送物资的队伍到了。
这时傅长舟也如同往日一样,带着众将领在大帐议事。
本来这事儿不需要大帅亲自去的,可哨兵还说,其中还有燕王身边的掌事大太监携口谕而来。
傅长舟也只能带着众将领前去营外迎接。
可随着押运物资的队伍越来越近,营外的将领兵士,全部看呆了:“这物资队伍,是不是忒长了点?”
车队几乎看不到尽头,各色旗帜飘扬很是壮观。
甚至营里很多士兵都跑出来看热闹了,不过军营有军营的规矩,就是出来看热闹的,也会站立在大营门口,站成两排。
随着队伍越来越近,直至队伍最前方的马车上,下来身穿太监服饰的掌事大太监时,
就连傅长舟说话都客气了几分:“有劳公公一路辛苦。”
可大太监也不敢造次,他连连弯腰作揖,连称不敢:“国公爷,咱家哪有您作战辛苦!”
二人一阵寒暄过后,众将士都红了眼圈!
至于为啥,那是因为,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这押运物资的队伍这么长了。
因为大太监说这不只有朝廷的物资队伍,还有北境各个府县自愿捐赠的物资。
当另一名太监拿着长长的文件单子,一一高声唱喝:
“顺天府百姓捐赠粮草七万石!”
“顺天府安县百姓捐赠粮草两万石!”
“良县百姓捐赠粮草两万石!”
“......”
“顺天府房县百姓捐赠粮草两万石。”
但说到这里,还没完,那名太监接着唱喝道:“房县唐家村捐赠粮食压缩干粮一万袋,午餐肉五千袋,肉焖子一万袋.....”
听到这话的傅怀安眉毛一动,阿池呲牙咧嘴笑。
这场面,难怪不少将士们嘴里,都抑制不住的哽咽出声。
太感人了,以前士兵们总是感觉,很多百姓是惧怕兵士的,更不乐意当兵,甚至兵痞子这样的词语,也一直挂在他们身上。
可此时,看着这么多府县百姓自愿捐赠物资,他们能不感动吗?
要知道,这几日因着没有作战,草原大火也不能继续前进的原因,他们都一日只吃两顿了。
说实话,这些混迹军营的老兵们,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都不用元帅下令,他们就知道元帅不会退兵,因此才需要在军营有很多粮草的时候,却要尽量节省。
可如今听着太监大声高呼这一个个的府县的名字,以及他们捐赠的粮食,他们就感觉,吃再多苦,流再多血也值!
队伍有点长,等一个个名字念完了,都过去了将近一个多时辰。
掌事大太监最后转告燕王口谕:“将士们,你们吃饱吃好,在前面浴血奋战,北燕全部百姓都是你们坚实的后盾!”
“是!”
“是!”
“是!”
虽然没有文绉绉,也没有长篇大论,但全体将士们听着,咋就这么暖心?
阿池都乐坏了,因为念叨唐家村的时候,他就在四处环视,哪里是唐家村的粮草队伍了。
“少爷,你说沈先生那是捐赠的什么啊,都没听过,咋还有肉?”
这时候的傅怀安终于神魂归体,他也是太过惊喜:“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可这时候,没等阿池先找到房县的押运队伍,房县负责押运的管事却自己找上了门。
说是受人之托,求见傅怀安,
傅怀安主仆不用寻思都知道肯定是沈知秋,一点也没矜持,直接召唤那人上前,
这位主事可不是自己来的,他身后还拉着一辆特别的物资车,上面旗帜上标识着:“房县唐家村!”
那主事将信件递给傅怀安,等其看完信后,完全明白了,这一车,是专门给他和阿池以及他爹的。
不算在唐家村捐赠的物资里面。
“哎呀,少爷你瞅瞅这里面还真有肉。”
傅怀安嫌弃他大惊小怪:“你嗷嗷什么,我最近亏待你让你少吃烤黄羊了?”
但却听见,阿池更兴奋的声音:
“少爷,这肉看着是熟食啊,好像是能直接吃的,您说是不是沈先生他们,怕咱们想念他们村子里做的菜,特意做熟了送来的。”
傅怀安更感觉他蠢了:“动动你那猪脑子,如果真是做的菜送来,这一路下来不早坏掉了。”
“看上去新鲜的很,都是用塑料袋装着的,要不我先打开一袋子瞅瞅?”
听到这话,不止傅怀安,就是不少将领都好奇了,什么菜能放这么久不坏啊!
还是大太监好心给他们解释道:“不瞒诸位将军,这些是唐家村忠义之族,研究出的新式军粮。”
说着还将压缩干粮,肉焖子,午餐肉,豆浆粉一一给大家讲解的一番。
给周围的人们都听呆住了?
什么?这肉食,能放半年之久?
这干粮一小块就能让一个兵士顶一天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