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良,你说陈深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前脚和小男你侬我侬的分不开,我还以为他是定了心,这没想到出来之后...还是这样拈花惹草的...”
耳边充斥着刘兰芝对陈深的深深担忧。
毕忠良顺着话音往陈深所在的方向看去,但他心中所想却和刘兰芝完全不同。
没错,明天就是樱花号启程的日子了。
终于等到这一天,毕忠良的心里反倒更加忐忑起来。
到时候本就不知道会有多少抗日志士暗中埋伏。
而自家人又为了抢夺功劳虎视眈眈陈深说会帮忙搞定唐山海这个阻碍...
那他自己呢?他又算不算是阻碍?
虽然陈深口口声声说他不会参与“保护樱花号”任务。
可毕忠良总觉得这其中有蹊跷,他也渐渐反应过来——
保护日本人的同时也意味着自己腹背受敌,明天一整天里他都会手忙脚乱,比起唐山海和汪曼春,身为自由人的陈深似乎才是那个不好控制的存在。
“好了,兰芝,别担心了。”
“你是他嫂子,你说话他听得,有时间再劝劝就是了。”
想到这,毕忠良停顿了几下,又冲着刘兰芝继续问。
“明天你是不是要去孤儿院送东西?”
刘兰芝没成想话题转的这样快,她愣了一下,随后又答。
“是的呀,我已经和汪老太说好了,你不是还说让家里的司机送我吗?”
毕忠良立马心生一计:
“最近不太平,我让陈深送你。”
刘兰芝不明所以,但也还是应下了。
“好的呀,只要他能陪我待得住就行。”
刘兰芝信基督教,奇怪的是,她也信佛教。
反正一切有关于这类的东西她都很感兴趣,还时常带着各种物资出入一家名为“猛将堂”的孤儿院。
那里离上海市区足足有二十多公里地。
毕忠良每一次都让司机去送刘兰芝,这一次他突然改变主意让陈深护送。
为的就是支走他,让他有事可做,从而远离“樱花号”的启程。
到了二十多里地以外的孤儿院,陈深就算长得三头六臂也不能轻易折返了,因为那样不仅时间不够,刘兰芝也自会发现其中蹊跷。
不管陈深到底心向何处,不管他到底有无隐瞒。
毕忠良深深的认为,这无懈可击的计划便可以阻挡陈深明天的一切行动。
他很快通知陈深,本以为陈深下意识的表情会暴露什么。
没成想的是,这家伙居然想都没想就应下了。
“嫂子可真小瞧我,不就是陪小孩子们玩吗,那有什么待不住的,正好李小男明天还叫我陪她去逛街呢,我可懒得动,正好找理由拒了她!”
刘兰芝赶忙接过话茬。
“拒什么拒,你让小男一起来就是了呀!”
陈深笑笑,悠哉的道。
“看我心情吧!”
毕忠良见状,也冲着陈深吐槽起来。
“小赤佬...”
这边一团和气,倒显得角落里喝着闷酒,只身一人的唐山海十分孤独。
此时他正在为明天炸毁樱花号做着周密且详细的计划。
徐碧城被毕忠良调去南京,好在还有军统飓风队的人帮忙。
唐山海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着多大的危机,更深知每走一步棋,他都必须小心谨慎,提防着随时可能暴露的风险。
“唐队长?”
突然,身后响起一阵娇软甜腻的女人声。
唐山海扭过头去。
只见柳美娜正一脸羞涩的看着他,她脸颊红扑扑的,看起来是喝了不少的酒。
“美娜...”
冲着柳美娜点了点头,唐山海本想问她有什么事。
谁料柳美娜径直坐到了他身旁,手里端了两杯酒。
“唐队长,我是来感谢你的,谢谢你刚才一路扶着我进来...”
说着,柳美娜将其中一杯递给唐山海。
唐山海无奈接过,看着柳美娜的醉酒模样,他不得已笑着作答。
“那有什么的,大家都是同僚,互相帮忙,应该的。”
这字里行间无一不在透露两人之间的纯洁关系。
唐山海本以为自己说的很清楚了。
可柳美娜显然像没听见似的,拉着他又要跳舞又要碰杯。
唐山海无力招架,只能先把酒喝了再说。
而这一幕在不远处的陈深看来,却预示着他的“醉酒计划”彻底成功。
“这就是你给唐山海下的套?”
彼时毕忠良也在一旁看好戏。
二人只等着被陈深灌了迷药的柳美娜,再将迷药送进唐山海的嘴里。
届时大功告成,想怎么摆布他们都随便了。
更何况唐山海睡个昏天黑地,哪里还顾得了明天的事。
“何止呢,老毕!”
“你看好了,我这套看似是下给唐山海的,实则是下给李默群的!”
说着,陈深凑近毕忠良,冲其小声道。
“你细想,如果这两个人真的生米煮成熟饭,徐碧城从南京回来会怎么样?”
“先不说唐山海官位不保,扫清了我的障碍,徐碧城为了脸面,肯定也不想再在这里待了呀,到时候李默群的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看他还怎么办!”
一石二鸟!
看着这小赤佬平日里没个正形,没成想还真有两把刷子。
妙,这招实在是妙呀!
“那我一会就让刘二宝开车接应你。”
话音落下,毕忠良冲着陈深露出十分欣赏的神色。
他虽然总忍不住怀疑陈深,但又总是在依赖陈深,因为陈深会帮助他不费吹灰之力的扫清障碍,让他在抗衡李默群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诶,对了,汪曼春呢?”
“今天晚上影佐将军和南田科长都在,我倒是一直没见着她。”
见毕忠良突然问起了汪曼春。
陈深当然不会将自己的又一引诱计划也告知对方,他故作慵懒模样回话。
“听说又去抓什么地下党了,好像是她手下在外打听到的情报。”
“靠谱吗?”
无论何时何地,成了汉奸的人都会对地下党的情报感兴趣。
毕忠良抓住重点,陈深却避重就轻。
“我也不知道啊,好像还没回来呢,我也一天没见那女魔头了。”
闻听此言,毕忠良毫不怀疑,甚至不以为然。
“哼,地下党的狡猾是出了名的,她既然这么热衷于和地下党斗,那就随她去,只要她明天不出现在我面前就是了。”
地下党狡猾?
陈深听到这几个字,不由得在心里暗讽起毕忠良的肤浅。
为国为民的地下党何其英勇无畏!
真正狡猾的,是他们这些蠢笨如猪,实则掉进别人圈套还自觉聪明的人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