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这么说来,确实很离谱,但她确实是鬼使神差,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脚踏在内室之中了。
对她自己而言确实是无心,而在旁人看来,却怎么都不可能是无心的。
“和你同行的那个人说,你是她的嫂嫂?”海沧轩明一步一步向巫山明月走了过来,每一步都如泰山压顶,巫山明月被他的威压压得喘不过气来,直到看到浅蓝色的长袍,她才发觉他已经走到近旁。
海沧轩明自上而下地打量着她,不出半炷香,正当巫山明月觉得要窒息昏倒的时候,威压突然消失了,眼冒金星之际,头顶传来一道嘲讽的声音,“呵,就你?……眼光也不怎么样。身姿僵硬,面容冷峻,衣冠不整,看了就生厌。”
什么?
熟悉的音色丝丝缕缕钻入耳朵,却带着极尽嘲讽和贬低,巫山明月在恍惚之间感到心口一刺。
她倏然抬头,英气的眉宇间第一次产生震惊与心痛之色,随即意识到此人不是她的沧轩明,进而眸中的破碎瞬间又凝了回来,再眨眼时,那一丝慌乱与诧异荡然无存,只剩下冷静与漠然。
看的海沧轩明竟然一愣。
他不知道的是,虽然面上不显露,但此时巫山明月的心脏鼓鼓跳得飞快,显然是气的。
她巫魅国女尊男卑,身为一国之君,她从小学习的就是骑射剑术,身姿挺拔斐然,常年长辫高梳,九分衣袍束腰,剑不离手,世人都夸英姿飒爽。
她敢肯定,有一些人绝不是阿谀奉承,肯定是真心觉得她看起来很不错,才出口夸赞的!
竟说她身姿僵硬,衣冠不整?!
狗男人!
以为朕稀罕你?
怎么想就怎么做,巫山明月没憋住,不屑地一声冷笑,转身就想走,却又被坚硬的珍珠幕帘挡住。
无奈,转过身来,就瞧见海沧轩明挑眉看着她,似是在说:你走啊。
巫山明月咬咬牙。
黎儿,我算是体会到你的心情了,贱人就是可恶,再怎么长得像,也让人喜欢不起来!
“储君殿下,先不说我那世的你是如何瞧得上我的……我这么一个你口口声声说的凡人,也瞧不上这一世的你,扯平了。”巫山明月倨傲地道。
“再者,我在我那一世是一国之君,朕的夫君才算是‘一国之后’,再怎么说,也是朕瞧得上的缘故,若非如此,你以为你有机会?”
说罢,发觉海沧轩明脸色早已黑沉如墨,心下正窃喜,便感受手臂一痛,此人大力掐住她的胳膊,就将她往珠帘上一丢,巫山明月心想他要把她撞死在珠帘上,没想到竟然出了内室,可也跌倒在正殿中,摔得生疼。
她巫山明月何时受过此等屈辱?顿时火气冲天,下意识便握住身侧剑柄便拔了出来,饶是海沧轩明也没反应过来,剑锋便带着罡风,穿过珠帘,直指他那不可言说之处。
没办法,谁让她此时坐在地上,最远也只能够到那里了,再往上就刺不到了。
她巫魅女帝从来都是马上杀敌,何时坐着杀敌过?
幸好海沧轩明到底是修仙之人,虽然一时没想到此人会直接拔剑,但反应过来也堪堪闪过。
剑意携带罡风却没有停下,直直射入内室顶上的琉璃灯,巨大的灯具掉落下来,噼里啪啦碎了一地,惊起内室女子和奶娘一阵慌乱的尖叫声,孩子也哭了起来。
不好,忘了这是在产妇卧房!
他竟然不加阻挡,却是闪开了?
巫山明月也大惊,她自己从未怀孕过,但朝中大臣要生产孩子都会告假回去休养,有些人身子还可以,生产完了很快就又回来当职,可有些人体质不好,还有生产完心情郁结,直接辞职的情况出现。
她去官员家中抚恤过,看着可怜得很。
这位娘子不知体质如何,如果受不了惊吓,可就大事不妙。
巫山明月刚从地上爬起来,紧忙就要冲进去,可被一阵不容抗拒的力道瞬间拍飞了出去。
珠帘寸断,珍珠乱舞,巫山明月“啪”的一声就被拍在正殿房梁之上,一道肋骨断裂的声音顺着她的骨头传到头骨,疼得她头皮发麻,摔下来时连带着正殿悬挂着的琉璃灯盏一起断了,劈里啪啦地砸碎一地,一只飞溅而起的琉璃碎片划破了她的脸颊一侧,她重重摔在地上时,不知有多少碎片扎进了皮肤。
钻心刺骨,难忍异常。
“噗——”一大口鲜血从她嘴里吐了出来,她止不住地咳嗽呕血,然而每一次咳嗽也都伴随着肋骨处剧烈的疼痛,巫山明月额上青筋暴起,眼前白一阵黑一阵,身上也热一阵冷一阵。
“凌风,此人擅闯储宫内殿,对孤与储妃世子行刺,将她关入偏殿,门窗封死!不得孤令,不许给她吃喝,也不许任何人探视!”
海沧轩明怒火攻心便一掌拍出,根本没有在意灵力多少,万幸反应及时,打出了灵力罩护住了母子二人,才没有使她们受伤。
巫山明月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来,手掌摁在碎了一地的琉璃之上也顾不得了。是她大意失手,差点伤了内室的无辜母子,但如果她此时不跑,落在此人手中,肯定不得好死。
然而刚刚站起来,就被胸中剧痛、眼前昏花给制服,踉跄着朝外走出两步,便被一个人强有力地挟制住。
努力定睛一看。
凌风……
两眼一翻,巫山明月就昏了过去。
……
“殿下,方才那女子……是谁啊?”孩子交给奶娘下去安抚了,姝情捂着胸口,一阵后怕。
海沧轩明想起那女人大口吐着血也要往外爬走的样子,心中滋味复杂。
也不知那个世界的海沧轩明哪里找来的女人,行事鲁莽,天生犟种……他从未去过凡间,可即便是下神界的粗糙之地,也没遇见过此等人物。
唯一让他诧异的是,这女子明明是凡人之躯,但是方才那一剑却带着罡风,可凡人是万万打不出罡风的。
奇怪。
想起那一剑直逼他的命门而来,他就觉得胯下一凉。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辣椒。
“……殿下?”
又一道声音唤他,才把他从思绪之中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