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这下,可以肆无忌惮了
作者:吾忆雪   尝试对所有人礼貌后殿下她暴走了最新章节     
    不久,海黎的身影就出现在他眼前。
    见到他跌坐在地,身上沾染了泥土,瞬间就心疼起来,忙跑过来搀他,细眉微蹙,紧张地道:“磕伤了吗?怎么不在近处待着,跑这么远来多危险?”
    她细眉如黛,唇红如珠,一双凤眼似有无数星辰,此时正担忧地望着他,关心他,责怪他跑的太远,弄伤了自己,她不高兴了。
    他就这么盯着她看,想要把这肌肤上的每一寸都记在心里。
    “本王把刀给你。”
    那魔鬼一般的声音又在此时响起,冥罗木感到袖中一沉,冰冷的触感让他浑身发冷。
    周围树林一阵簌簌,那些男人,又回来了。
    黎儿肯定吓坏了。
    她将他护在了身后,背对着他低声道,“别怕,我来了,有我保护你,他们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在我身后躲好。”
    黎儿,他们不是来杀我的。
    冥罗木紧紧抓着她的胳膊。
    黎儿,这会不会是最后一次,我可以这么抓着你?
    ……靠在你身后,闻着你身上的味道,听你说,你会保护我?
    真好,我刚才记住了你的正面,现在还可以看看背面。
    你耳朵上的绒毛,你的每一个表情,我都会记得。
    那些男人拉满了弓箭。
    她说:“躲好!”
    他将匕首从袖中抽出,推进了她的身体。
    天地好像静止了。
    他也忘记了哭。
    直到她跪倒在地上,连头都没能回,他才回过神来,疯狂地抱住了她,没让她倒在地上。
    温热柔软的体感逐渐冰冷僵硬了起来。
    她的瞳孔,也没有光了。
    他好想哭,但是感觉发不出声。
    这下,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抚摸她的脸了,额前的碎发,脸颊,嘴唇,可以堂而皇之地捧着她的脸,抵在他的脸上,可以紧紧地抱着她,和她紧紧靠在一起了。
    不必害羞,不必怕她不高兴,不必怕她从此疏远他了。
    因为他已经失去她了。
    海黎感到心脏从正面被刺穿,尖锐的刺痛感来临时,又一阵天旋地转,景象再次发生变化。
    ……他的噩梦,竟还没结束?
    烟尘流转,沧海桑田,不知今夕是何夕,只知道是巫魇二零三年,楼将军与巫魅大战十天十夜,签订了和平条约后,向皇帝请示不再上战场,而是退守边城一辈子,因为,他的小儿子近日出生了,可是府中人却加急传来了家书,说他的小儿子生来有病,一种很诡异的病,差点夺了他性命。
    海黎发现自己在楼府渊公子屋内的床榻上醒来时已是筋疲力尽,本想坐起来打坐修行一下,调养生息,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正疑惑之时,面前出现了楼夫人的脸,只是这张脸,却比她见过的年轻至少二十岁的样子。
    她……还在冥罗木的梦魇里?!
    此时楼夫人竟把“她”抱在了怀里,泪如雨下。
    “怎会有这么古怪的病?我在怀他时没感觉到有任何的不对啊,已经请了不下十个大夫看,怎么会都看不出来……”
    “夫人还是回去歇息一会儿吧,您快在这儿待够一个时辰了。”一旁似乎有侍女提醒。
    这是他们自小公子诞生以来这一两个月内发现的,只要任何人在小公子院子里待上超过一个时辰,就会如昏厥般睡过去,且做一个很长很长又很可怕的噩梦,虽然醒来之后都记得不真切,但还是让人十分后怕。
    更别说的是,小公子好似也会做噩梦,等他们醒来,小公子就会不停地哭,不停地哭,直到把嗓子哭哑了才善罢甘休,每次这样都大伤元气,几次下来也就被发现了。
    就这样,在婴儿时期,楼渊就哭坏了身子,虚弱着一天天地熬,没有大夫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又如何医治,连楼将军从京都带回的御医也无可奈何。
    不能出院子太久,不能有人陪他超过一个时辰,以至于小公子经常在感到困意的时候不自觉地打颤,害怕得浑身发抖,似是十分恐惧再次陷入那样的梦魇。
    小公子从出生没多久起,府中人都总感觉他愁云笼罩,每日都在忧郁中度过,经常看着一处发呆,留下几行泪水,之后学了笔墨丹青,便时不时就要坐在榻前画画,不许任何人看,画完还都要自己收起来,谁也不知道他画的是什么。
    再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小公子开始在院子里对着花花草草说话,府里人一度以为小公子憋得失心疯了,是楼将军和楼夫人听说后大怒一场,肃清了一大波人,才把府中人的规矩给立好,再无人敢多说半个字。
    毕竟除了忧郁和这些奇怪的举动之外,小公子与人说话都还算正常,客客气气的。
    冬去春又来,夏走秋又至。
    一碗又一碗补气血的汤药每日不要钱似的流进渊公子院落,这一喝,就是二十年。
    他想起来了,他什么都想起来了,从他变成襁褓中刚出生的“楼渊”开始,他就什么都记起来了。
    在海族的日子,在巫寒大陆陪着殿下长大的日子,在地球的日子,还有明王跟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明王……你好狠的心啊,骗的我团团转。
    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错在,我生为灵狐一族?
    错在,我不该入宫跟在海母娘娘和药王身边?
    还是错在,我不该答应陪殿下到地球去,这么轻易地走进你一手安排的圈套里?
    只要我亲手杀了殿下,不论是何原因,她都会记住我,讨厌我,猜疑我,防备我。
    毕竟,从背后捅了自己一刀的人,怎么可能再度信任?
    可是明王,我斗不过你,这些我都认了,你所承诺的再见到她,到底是在哪里,又在什么时候?
    你将我困在这副病怏怏的躯体里,身体与精神都一日不如一日,我等得很苦。
    即便如此,我也不知道如果等来了,等来的又会是什么。
    我已经快记不清她的样子了。
    这些都是我的噩梦。
    每多过一天,我的梦魇,就长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