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不敢置信的扭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女子,然后眼神复杂的垂下了眼眸道:“禾儿她伺候我这么多年,自然是当得起这个位置。”
张美人依旧是毫无察觉,不依不饶,“官家,您就是偏心她!她到底有什么好的?这些日子你都围着她的仪凤阁转,我看她们母女就是装可怜,叫官家常去仪凤阁,您可不要被她们骗了!”
“我这些日子身上不舒服,官家却不能陪着我安慰我,官家,你偏心!”
徽柔这个扫把星,克死了自己的孩子,又克死了她的亲弟弟,这样的天煞孤星,不把她赶出宫去就罢了,偏偏官家还要对她这般宠爱。
她凭什么?
就是偏心!
“官家……”
“行了,泌唅,她没了最兴来已经痛不欲生,你就不要再这般咄咄逼人了。”
察觉到他对自己的不耐烦,张娘子心里有些受伤,呆呆的看着他的脸,”官家?”
官家果真是厌了走?
难道果真如婆婆说的,要抬举旁人……才能再重新留住官家吗?
赵祯见她呆呆看着自己,也有些后悔说了重话,“晗儿,你也经历过丧女之痛,如今她这般模样,你更能感同身受才是,我知你怪我忽视了你们母女,今日我便留下来陪你可好?”
当然不好!
官家,为何要拿我的丧女之痛来戳我的心!
她苗心禾的女儿是扫把星,克死我的女儿,官家,您就当真一点都不心疼咱们的女儿吗?
张美人挣开他的怀抱,哭着喊着不依不饶,“官家,徽柔公主就是个扫把星,她害死了我的女儿,还克死了她的亲弟弟最兴来,您就当真没想过要将她送走吗?”
“可怜我的女儿,她小小年纪就这样去了,徽柔从小就不生病,我的女儿从小就大病小病不断,定是她!定是她克死了我的女儿,请官家明察啊!”
她说得如此煞有介事,官家被她这样理直气壮的口吻堵得心口疼,连忙斥责她不许再说,“徽柔事天家骨肉,是朕的公主,如何会是扫把星?你往后不必再提,我就当你没说过。”
子不语,怪力乱神为。
见他不信自己,还要偏心那徽柔,张美人越发的癫狂,死死地抓着他的衣摆,“官家,官家,你为何这样偏心啊?她明明就是扫把星,她居心不良,克死我的女儿,您为何不替我们母女做主啊!”
如此苦苦哀求,哭诉不公,叫人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奈何她嘴里的扫把星是官家最宠爱的女儿,长女徽柔公主。
她的这番哭诉也终究是错付了。
她越是哭哭啼啼,官家越发觉得她恃宠而骄不可理喻,“徽柔是朕之长女,她自幼能吃能睡身体好这个,那会儿宫中还没有别的子嗣,那时她便是那般健壮,何来的她克谁抢走别人的福气才不生病的?”
“你勿要这般胡搅蛮缠,徽柔也是朕的女儿,你屡次在朕面前中伤诅咒与她,朕皆是念在你丧女之后想要发泄,这才没有降罪于你,你该知足才是。”
“徽柔是有福之人,从小就有福气,不是吞吃谁的福气,她是朕的长女,生来就带了福气来的。”
张美人简直快要气疯了,她是有福之人,她生来就带着福气?
那我的女儿是什么?
她生来就小病大病不断,所以她生来就是个无福之人吗?
“官家,您太偏心了,我的女儿也是公主,为什么她生来就是无福之人?怎么就偏偏独那苗氏的女儿就是有福气的吗?您也太偏心了!”
太偏心了!
官家 确实偏心,长女,又是所有孩子中的第一个,比之最兴来这个儿子和自己相处的日子长些。
当日她也是自己和禾儿满怀期待中出生的。
怎么能叫人不偏心呢?
女儿夭折自己比谁都痛苦,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难道就因为自己和张美人的女儿身子骨不好,就要怪罪从小身子骨康健的徽柔吗?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看着执迷不悟的张美人,赵祯第一次感觉到了心累。
“罢了,你既然不想见朕,那我便回去了,你好生待在这翔鸾阁修养些日子吧。”
张美人看着他拂袖而去的背影痛不欲生,“官家,官家!”
为何?
为何不信我?
为何如此偏心啊?
不是说喜我爱我吗?
为什么不听我说?
啊啊啊啊啊啊!
噼里啪啦——
一阵瓷器落地的声音响起,不过片刻之间便成了一地的碎片。
伺候张美人的婆婆侍女都上前劝。
奈何她如今实在是在气头上,整个屋里的摆设都被她砸了个彻底。
赵祯头疼的出了是非之地,又想到她一门心思诅咒徽柔,心里也是止不住的烦闷。
早都说过不是徽柔,为何她就是如此不听劝呢?
苗贵妃慢慢好转,宫里的娘子们都纷纷前来探望。
见她果真是不再颓废振作起来,俞婕妤拉着她的手高兴不已。
“苗姐姐,你如今看着气色好多了,想必再过不久,就能痊愈了,你不出门这些日子我可是憋坏了,到时候咱们还能一起四处转转。”
“唉……人总是要向前的,我还有徽柔,若是当真沉溺其中一蹬腿走了,我的徽柔又该怎么办呢?”
“可怜天下父母心,苗姐姐,你能想痛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俞婕妤心有戚戚,宫中官家的长子已经夭折,朝中少不得又要重提宗室子之事。
冯娘子这次也不知是生男生女,。
若是以后无人生下儿子,待那宗室子上位,记恨官家反复,这官家的女儿们以后日子怕是难过了。
尤其是徽柔公主这个官家最疼爱的女儿。
唉……
见她唉声叹气,苗贵妃也知道她心烦,后宫谁人不知那前朝诸多大臣想要撺掇威逼官家立宗室子为太子?
若是果真叫那小子得了皇位,第一个受罪的就是官家的妻妾女儿们。
元戈这会儿又当了公主,结果还没享受呢,就发现这个年头的公主简直过的猪狗不如。
什么都不许,什么权利都没有。
当然这也不奇怪,皇帝都成了随意拿捏耍弄的废物摆件,公主算个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