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阁主从来没想过谦虚，她说的是真话。
    可是看到程先生不愿意领受这份功劳，她只能转移了话题，好奇地打听着：“先生的真正反击指的是？”
    “等条件全部满足，我再告诉你。”
    程彧不答反问。
    “天机阁在滇南国有据点吗？”
    给梁国放血这件事，少不了滇南国的鼎力支持。
    涉及到两国利益，程彧既然要出手，必定不会是小打小闹。
    唐阁主沉吟道：“有，但不多，只在大周与梁国、滇南在东北一带交界处，有几处据点，但滇南国本国，仅在他们的新都，依靠着大周驿馆，有一个据点。”
    不是天机阁不上进，她也想让天机阁的据点，遍布天下。
    可据点之间的互相联系，还有密探的身份背景和控制手段，都是不小的难题。
    滇南国因为在地理位置上，大面积的国土与大周并不接壤，相隔梁国而望。
    除了东南方向一带与大周有联系，且夹缝中求生存几乎没有存在感，也没必要浪费人力物力，前往排外的滇南国，建立多个据点。
    “交界处的几个据点情况，能告诉我吗？”
    程彧话音刚落，就见唐阁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当然不行！
    倒不是程彧没有全盘托出他想反击的手段，唐阁主有来有往，而是天机阁事涉他国机密，无旨不得外泄。
    程彧听完她的理由，表示理解：“我知道三国交界处有天机阁的据点就行了。”
    “说是三国交界处，其实滇南国的存在感不高，据点里的密探，也多用于配合军队的行动。”
    唐阁主回京这段时间，已经得知了，程彧向陛下献策，要利用缟布来搞垮梁国农业，拿捏住梁国皇室命脉的事。
    也知道计划里，有关于让滇南国不再供应梁国粮食的环节。
    但此事，天机阁的密探只能明里暗里，收集一些关于滇南国粮行或布行的情报，其他的，可就帮不上忙了。
    不料，程彧对于她的回答，满意地颔首微笑：“能配合军队行动，已经很厉害了。”
    “先生，难道你……”
    唐阁主欲言又止：先生不是自认不擅长军事吗，怎么听上去，像是要把手伸进军队里去？
    如果是为了报复吴锦绣，从而利用军队达成某些目的，那绝对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了。
    她想劝劝程先生，可想到刚才自己故意为他表功，他根本不接受，又觉得程先生不是那种好大喜功的人。
    于是便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你什么？”
    程彧还等着唐阁主的下文呢。
    却见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你记得把想知道的滇南国的事，请示陛下，我先盯着钱铎那些人出城，再把抓到的细作审一审，回见。”
    说完。
    唐阁主跳下马车，快速消失在喧闹的大街上。
    外面充当车夫的萧乙子，见唐阁主走了，声音跟着透了进来。
    “大人，接下来要去哪里？”
    “回家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忙活到这么晚，他早饿了。
    据说陛下之前去了白府，既然出宫了，晚饭一定也是去他家吃，根本不需要他特意去一趟宫里拜见。
    果不其然。
    当程彧回到家中，萧九龄正在桌前等他。
    果果赶紧迎上来提醒他：“公子，你可算回来了，陛下都等你很久了。”
    程彧心想：这里是我家，陛下不请自来难道不该等吗？
    见果果着急地拉着他往萧九龄跟前走，突然觉得他在果果心里的地位，岌岌可危。
    不行。
    有机会得跟陛下说说，送两个御厨来跟果果学学厨艺，果果可是要当雄鹰一样的女人，怎么能光给陛下当厨娘呢。
    “让陛下久等了。”
    程彧拱了拱手。
    萧九龄一下子感觉到了，他比平时更加认真的态度。
    “爱卿是不是有事要与朕说？”
    “对，先吃，吃饱了再说。”
    这次的事，不是靠他一个人能够完成的。
    所以根本不差这一时半刻。
    由于今日发生了不少意外的状况，晚饭相当于夜宵。
    等果果吃饱，程彧就让她先去休息。
    “可是公子和陛下还没吃完呢。”
    “没事，我们吃完了自己会收拾的。”
    果果知道，公子这是不想让自己听到关于朝廷里的国事，是为了保护她。
    对此，她看了一眼陛下，见对方笑着点头附和，这才告辞离去。
    萧九龄目送着果果离开，眼神还有些不舍。
    其实她一直想找个机会让果果跟着听一听国家大事，来程府吃了这么多顿晚饭，绝非只是因为果果的厨艺好。
    而是果果除了厨艺好，武艺也不错，若是再练个一年半载，担任红婵手下的小将，绝不在话下。
    “陛下为何一直盯着果果瞧个不停？是没吃饱还想再点几个菜吗？”
    都说帝王之心深似海，女人之心比海深。
    女帝的心思自然是更加难猜。
    但程彧如今在权力旋涡的中心，待了不短的时间，与女帝接触得时间久了，知道对方的心思相对来说，十分的单纯。
    比如刚才。
    她分明是想留下果果。
    但为何如何，他却不好判断。
    “谢谢文和关心，我吃饱了，你有何事要与我商谈？”
    萧九龄没有回答为何盯着果果瞧个不停的话题，免得说出她的心思来，再误了程彧想谈的正事。
    不出意外。
    程彧要说的事，与今晚吴功替吴锦绣带话有关系。
    无论是在国家层面考虑，还是出于个人感情。
    果果能不能任军中女将，比起程彧会不会被吴锦绣说服动了心，自然是后者更加重要！
    “陛下有没有想过，为何吴锦绣如此自负，却依旧有许多人奋不顾身的追随她？”
    果然是要聊吴锦绣！
    萧九龄顿时感觉危机四伏，凤眸都瞪圆了。
    “我没想过，我和她没怎么接触过，但光凭这段时间以来她做的事，我就知道，她，绝对不是一个好人！”
    站在大周皇帝的立场上，吴锦绣岂止不是好人，完全是想覆灭大周的刽子手。
    但程彧不想聊这种简浅的问题，他循循善诱道：“吴锦绣是好是坏，并不妨碍那么多人誓死追随她，陛下知道其中的原因吗？”
    非得讨论这个问题不可是吧！
    萧九龄深吸一口气，也不再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是梁国长公主，我是大周女帝，连这个问题都看不透的话，我也不配与她争夺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