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边的韩大夫人皱了皱眉,看着匆匆进来的容瑾满面欣喜,眼里只看得到花蕾的样子,眉头皱得就更紧了。
自从年节时,韩轻歌送衣服鞋袜被裴老夫人直接拒绝后,韩轻歌最近已经很少来侯府了,有时也就女学休沐的时候来长丰园陪自己一两天。看来,让韩轻歌做自己儿媳的事情是真的没希望了。
这段时间,韩大夫人也在外面一直打听,想给容瑾找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可惜,前段时间,因为容瑾脚腕受伤,这相看的事也就一直耽搁着,脚伤好了以后,瑾儿又直接去了国子监,难得回来。这亲事也就一直耽搁着了。
此时看到容瑾看花蕾的样子,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不会是这花丫头勾上瑾儿了吧?什么时候的事啊?自己怎么不知道。这可不行,虽然花丫头长得确实还可以,但无父无母的孤女,怎么配得上自己的儿子,瑾儿可是定北侯府的嫡长子嫡长孙,岂是这个小小的乡野女子能攀附的。那不是笑话吗?于是,韩大夫人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而庶长房的封氏,因为正月里自家大嫂去花蕾家,让花蕾帮忙带伙计学做烤鸭卤味一事遭到拒绝后,对花蕾也有些不满意。虽然这事事前她并不知情,事后自家大嫂来和自己说了以后,自己也没胆子克扣栖花园的伙食,来为难花蕾,但是心里总是不太痛快的,所以对花蕾也是一直淡淡的。
而容珏的母亲阮氏虽然和花蕾因为小远和容珏在国子监一起上学的事而交好,但是这毕竟是定北侯府嫡长房嫡长子娶妻的大事,关系着侯府的未来,自己作为隔房的婶娘,也插不上手,所以也保持着沉默。而作为庶子的五房六房的两个媳妇,就更没有开口的资格了。
所以这一顿晚食,大家吃得都是比较沉闷。本来就敏感的花蕾当然感觉到了这样的氛围,也不做声,吃好晚食后,就起身向裴老夫人和众人告辞,带着小远直接回了青云巷。
原本是从国子监回来就不想吃晚食,直接带小远回青云巷的。不过,裴老夫人说,两个多月不在侯府了,大家一起吃顿晚食,所以自己和小远才留下来的。
现在吃完了,也就回青云巷了,至于韩大夫人怎么想的,容瑾怎么想的,还有裴老夫人怎么想的,花蕾都不想考虑。这份婚约真也好,假也罢,还是要由自己来决定嫁不嫁?嫁给谁?
裴老夫人支持也好,韩大夫人拒绝也好,都没用。自己还是抓紧搞钱搞事业吧,等年纪到了,就搬出侯府,自己过自己的日子才是正解。
马车上,姐弟两个都有些沉默,其实姐弟两个的性格有些类似,都聪慧敏感,内敛克制。不过不克制也没办法,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未成年的姐弟俩能有什么能力去抗衡或者去争取什么那?
而此时也回了自己院子的容瑾则坐在自己的书房内发呆。他又不是傻子,相反的,他非常的聪慧。他在松鹤院院子里的时候,因为高兴克制不住的高声叫了一声花妹妹后,自己母亲的脸色就变了。
整个晚上,母亲的脸就像冬天结了冰的河面,冷冰冰的,自己的心也沉到了河底。从小到大,母亲除了对两个舅父的事情格外上心外,在侯府能让她上心的恐怕就只有自己了。
虽然,母亲一直希望自己娶轻歌表妹,但也从来没有硬逼自己一定要娶。年节时,祖母拒绝轻歌表妹后,这段时间,他也知道,母亲一直在外面给自己打听合适的人选,他知道,母亲是决计看不上花妹妹的,在母亲的眼里,花妹妹不说比不上轻歌表妹,就是路边的猫猫狗狗都比不上,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这家世就完全不行。
自从自己明白自己对花妹妹的心意以后,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一直克制着感情,一方面,花妹妹是在孝期,不适合谈亲事,另一方面,他也害怕,自己表现得太明显的话,韩大夫人会对花蕾出手。
也许不需要韩大夫人喊打喊杀,只要一个轻蔑的眼神,她就可以让花妹妹远离自己。花妹妹是如此的敏感,又是如此的聪慧。
小远说,花妹妹觉得高攀不上自己,所以会拒绝自己。其实,这何尝不是小远的正话反说。
如果自己的母亲再一插手,动不动就甩个脸色给花妹妹看,时不时地冷嘲热讽几句,花妹妹就逃走了,她就再不会接受自己了,虽然她还未及笄,可能还需要再侯府住一段时间,但是她的心已经远远的逃离自己,逃离侯府了。
那到时怎么办?自己如何挽回?又如何能挽回?真的凭祖父和花祖父那份酒后的婚约吗?这份婚约应该是没有落到纸上吧?那到时候又如何去证明自己有这份婚约?
容瑾只觉得自己的心好痛,他很想付出,很想不管不顾地跑到花蕾面前,直截了当地和她说,花妹妹,我喜欢你,可是他也好害怕,害怕花妹妹直接拒绝他,到时他怎么办?
他更怕自己的行为引起母亲的反感,到时母亲会直接跑去栖花院侮辱中伤花妹妹的,自己每天在国子监,护不住的,虽然祖母照看着,但是也不可能一天到晚看着她啊。容瑾的心就像在油锅里煎熬,一晚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花蕾姐弟两回了青云巷,因为提前有传回口信回来,所以宋大娘他们也已经吃好了晚食,看到花蕾姐弟回来,开心的泡了茶,和花蕾姐弟又说了很久的话。
直到很晚,花蕾姐弟才上了楼,准备回房休息。小远看了看花蕾,有些犹豫,挣扎了很久,还是对花蕾说道,“姐姐,我觉得景安大哥挺好的。还有云海的六哥也不错。”
花蕾一时没转过弯来,问道,“怎么了?你遇见他们了?”
小远点了点头,说道,“嗯,在国子监碰到过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