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山雨欲来(二)
作者:剩套裤汉   重生之再造华夏最新章节     
    就在高建国跟4人合议共赴琼州后2日,行省的公文到了路府,王文清被免职,赏银百两养老,一个北方汉人世家史家之人接替了他的位置,公文宣到王家,刚进9月的天气在王家却显得格外阴冷。
    晚上,钏儿从父亲家回到了自家,“父亲让你明天过去一趟”钏儿直话直说,“岳父大人同意了”高建国问道,钏儿点点头“不然怎么会让你冒着被监视的风险直接上门呢,父亲想跟你商量下细节”。
    高建国苦笑着摇了摇头“早做决定也就没今日这些事了,可惜我也是优柔寡断了,没听吴玉山的话,如今想走尽然变得如此困难,唉”长长叹了口气,又回道“好的,我明日一早过去泰山府上”。
    当晚,洪书吏、黄衙役等4人又登门上来,高建国与他们到内堂密谈,“诸位兄弟,准备如何”高建国开门见山,“我这边有6个在征召之列的衙役兄弟愿意跟高哥一起去往琼州黎寨,这些年战火连连,他们也都没什么家人了,可以放心”黄衙役回复到,“战火连连,是啊,唉,好好”高建国感叹了一下说道。
    “书吏这边虽然也有不少在征召之列的,但是大多有家室,不太放心跟他们商议,而且...”洪书吏顿了顿又说道“他们认为自己去军中也大抵是作书办之类,一般来说性命应该无忧;
    但如逃亡,则性命难保不说,还可能牵扯到家人,所以我打听了一下之后,只跟两个没什么家人且对朝廷...哦不元廷很愤慨的书吏商议了一下,他们也没问题”。
    高建国点了点头“我们有可能会受到察罕那厮的追捕,你们都准备兵器了没,有没敢拼杀的勇气”,黄衙役道“我等既然作出如此选择,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何况,大家本是捉拿盗贼的衙役,使用兵器不在话下”,“我们这几个书吏虽是书生,但也并非不尚武,起码我跟那两位还是敢动刀兵的”洪书吏也坚决的说道。
    高建国点了点头“这几天大家就去分头做好准备,兵器、吃的喝的用的、一应自己的用品都准备好,随时听我传讯一起走”,“我们是一直躲在黎寨吗”一个年长些的衙役问道。
    “黎寨只是我们暂时的安身之所,我们可以教化黎人、训练寨兵、储积粮草食盐,一旦形势有变,就杀出黎寨,先据有琼州路,然后与元廷议和或武力割据海南宣慰司,总有一天,必能北伐中原,驱除胡虏,恢复中华”高建国充满信心道,几个人全部心潮澎湃齐声答道“愿听高哥号令”。
    翌日一早,高建国便去往王家,佯装监视的蒋疤子立即跑去报告仇五;“你都看清楚了”察罕缓缓问向仇五,仇五点点头“除了那蒋疤子,卑职还布有监视的眼线,报告的结果都是一样”,察罕点点头“看来这蒋疤子还是可以用的,你今后就把他带在身边,假以时日,必不会亏待于他”,“卑职替蒋疤子谢过大人”仇五连连点头。
    察罕思考了一下,说道“这高天照与这许多人串联,是要造反么,即使带这些征召之人逃亡,也是重罪,满门抄斩是跑不了的,还有,他今天一早又去了王家是吗”,仇五点点头“应该也是去串联,难道这王家也想跟这高某人一起...”话还没说完,察罕又问道“若是州城出现大变故,你这里能有多少衙役参与追捕”。
    “大人明鉴,州衙目前只有200多衙役了,大多老弱病残不堪用,几次征召,青壮只有不足50人,但那高某人和王文清在衙门资历很深,多有与这两人交好的;
    而卑职因过往名声不好,衙门中人少有愿随卑职的,若是追捕高、王二家人,怕是多有不愿参与者,定要令其参与,也是偷懒畏缩,逡巡不前,反而会误大事”仇五老老实实回答。
    察罕点点头“你倒有自知之明,直说吧,能有几个信得过的青壮衙役参与追捕”,“这,这最多十...十来个吧”仇五战战兢兢的说道。
    察罕点了点头,说道“你给我带封书信给千户所新来的吴千户,那吴千户本是女真人,取的汉名,与我关系非浅,你去找他,称吴千户即可,然后把书信交给他,他自然明白”,说罢就在签押房中写起了书信,须臾,便将书信写完封好,交给了仇五。
    王家内堂,高建国见到王文清,深深一揖“小婿拜见岳丈大人”,“天照不需多礼,坐下吧”王文清说完便唤来下人“送茶上来后便将大门与内堂之门都关上,有人来访就说我身体感恙,不方便见客,改日再来”,“是,老爷”下人答应一声便走了。
    “天照所言果是不虚,这朝廷...不元廷确实是要清理整肃我等了”王文清叹了口气,高建国刚要回话,下人端茶上来,高建国只好把话打住,下人走后,高建国喝了一口茶说道“元廷如今四方用兵,汉臣多是意见相左之人,且自李檀、王文统之事后,忽必烈和蒙元大族对汉人甚为忌惮,更何况是他们眼中的南人南奴呢”。
    高建国也不忌讳,直呼皇帝姓名,王文清也不为意,问道“那依天照看,将来形势如何”,“南方必将赤地千里,青壮为之一空,粮草为之一净,遍地老弱与孤儿寡妇,至于官员,最多是让一些北方汉人世家大族派人来南方与色目人和蒙人一同为官,南人将会被清理革职迨净”高建国肯定的说道。
    “如此,朝廷...哦不元廷,不怕南方动荡么”王文清似乎还有些幻想,“呵呵,动荡,老弱孤寡遍地,如何动荡,即便数十万众,也只需万余汉军与衙役,旦夕敉平,都无需从北方调探马赤军和怯薛大军南下”高建国冷笑道,“那不怕杀戮太重有失仁义吗”王文清似乎仍不甘心。
    高建国又是一声冷笑“仁义,前宋未亡之时,尚有‘愿我大军秋毫无犯,勿伤百姓一人’的说法,灭宋之时倒也作出了些样子,而今,南方已平,行省分割且监控严密,官员大批撤换,驻军虎视眈眈,如今叛乱,还哪有什么仁义可讲,即便茅草过火、石头过刀,蒙元也在所不惜”。
    “嘶”王文清倒抽一口冷气,不过想想也有道理,摇了摇头又问道“那如之奈何”,“岳父大人,为今之计,只能先找地方安身,待蒙元暴政至天怒人怨之时,便可振臂一呼、驱除胡虏、恢复中华了”高建国坚决的回答。
    “那又为何非去琼州安身呢”王文清不解道,“我知道岳父大人想去陆复宋避祸,但以小婿看来,那些前宋遗老遗少皆是庸碌之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且前宋政制混乱,已不能应对当前之势;
    又有权臣大家族垄断朝纲,军心民心皆已不堪用,不说蒙元,能否击退来犯的马来番和爪哇,都成问题,去了也是死地,琼州乃是宣慰司管辖之地,行省之令可择而听之;
    岛上黎人势强而蒙元势弱,且一再征兵征粮,已几无可守御之兵,而黎寨寨兵大多青壮,若加以训练,可成一支精兵,且黎寨不缺粮食食盐,这一点上次已跟岳父大人说过,一旦有变,可出黎寨精兵,席卷全岛,再不济亦可守寨自立”高建国肯定的回复到。
    王文清点点头“天照计划,当真天衣无缝,只是我等汉人,如何与那黎獠相处呢”,“自前宋以来,黎獠已多有开化之势,前几日小婿也跟岳父大人您说过,天照已有众多兄弟朋友在黎寨,教化黎人,岳父乃饱学之士,想必对教化蛮夷亦是义不容辞,且岳父有治政大才,何愁没有用武之地”高建国诚恳的说道。
    王文清又点了点头“就依天照,去琼州,然则何时启程”,“最多五日”高建国想了想道,“五日”王文清有些愕然“这一大家子收拾也得好几日,还要托人去办路引,这房子以及房中带不走的财物亦需处理,五日哪里行”,高建国心里发苦“那岳父大人需要几日成行”,“这,最少也得半月时间”王文清想了想道。
    “半月”这回轮到高建国愕然了“岳父,一旦定下就要加急处理家中事务了,上次小婿跟您说起时,认为元廷清理整肃到此地尚需2月,如今半月未到,行省公文便到了府上,元廷此次决心力度之大,小婿亦不能预估,今日小婿到府上,那察罕必已知晓,拖得一日危险便多一分,请岳父明察”。
    王文清想了想,说道“天照之言确是金玉良言,但老夫奔走半生,方有此家业,岂能说走就走,罢罢,待我与三儿再商议商议吧”,说罢端起了茶碗。
    回到自己家,高建国急的团团转,他已经看出来,那察罕必不肯善罢甘休,拦截追捕在所难免,很可能还会请求千户所出兵,想到这,高建国简直感到绝望。
    这种情况下,他恨不得今晚就走,可...他也知道那岳父大人的三儿,岳父本有六子,三子夭折,余下三子,大儿在6年前自愿投身宋军,想保家卫国,后随文相公转战江西行省,去年文相公兵败后,一直下落不明,二子3月前刚被元廷征召,已在赶往云南的路上,家中只剩下这个三子。
    这3子倒是都没成什么大器,但前两子还大概知道礼义廉耻,也颇为仗义,这三子从小娇惯,不学无术,拈花惹草,倒像高衙内一般人物,如此大事,岂可与这等小儿商议。
    高建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里下定了决心,五日后,不管老丈人作何决定,自己和兄弟们都一定要走,至于钏儿,愿意跟着自己就一起走,非要跟老丈人那就让她先回娘家。
    主意拿定,高建国叫来钏儿,夫妻两面对面坐着,半天没有吭声,钏儿看着高建国的脸色,心里踹踹不安,不知道该从何问起,摸了摸日渐鼓起的肚子,鼓足勇气道:
    “夫君今日去父亲家中,可是碰到为难之事”,“唉”高建国长叹一声,本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钏儿说起,现在见钏儿直接发问,当下也不隐瞒,将与王文清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告知了钏儿。
    钏儿听了,眉头紧锁“父亲之虑,倒也确实,只是如今局势如夫君所言,已是千钧一发,稍有迟误,必是全家尽没,如此关头,父亲却还要与我那无赖三哥商议,不怕那无赖三哥告发吗”;
    “你说什么,告发”高建国脸都白了,“也许,应该不会吧,这可关系到全家老小的性命啊,我那三哥再浑,也不至于如此不知轻重吧”钏儿也有点害怕道。
    一听这话,高建国更是下定了决心“我既然答应岳父大人五日,那就五日,大不了鱼死网破,但是五日后,岳父如仍不启程,请恕天照先行一步,钏儿如果愿意走,那就五日后夜半时出发,如果不愿意,你明日便可去岳父大人家中暂避”,钏儿想了想,坚决的说道“我随夫君,天涯海角,永不相离”。
    “好好,天照这里谢过娘子”高建国说罢起身深深一揖,“夫君,不必这样,钏儿可以没有父亲兄弟,只要与夫君在一起便好”钏儿已是泪如雨下,高建国喉头也哽咽了,嘶哑着嗓子说道“我高建国在此立誓,今生今世,与王钏儿同生共死,永不相背”夫妻两紧紧抱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