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天后,房契办完尾款付完,泥瓦工已经开始除草修葺房子,晚上,5个人又聚到一起;
“决定明天走吗”王涛问向吴海军和彭成龙,2人点了点头,高建国叹了口气,说道“虽然只有百把里路,放在前世开车不到一小时就到了,但是现在,要再见面估计都要几个月了,别的话不多说了,一路好走,兄弟珍重”。
然后又打开一面被子,“还剩128两银子和500文铜钱,我们除去修葺房屋还需要10两,再留10两作这几天生活之用,然后留8两作雇人种王涛和刘德富的地的费用,再把铜钱留下备用,剩下100两你们两全部带上吧”高建国说道。
“要不了那么多,高哥,你们三个加上那个刘德富四个都还要用钱,我们一边一半吧”吴海军刚说完;
黄文斌开口道“我月底就可以关饷,高哥2天后发薪,王涛过不了多长时间也会到衙门里做事,刘德富过段时间也可以领钱了,我们留28两银子加500文铜钱还有多的,你们还要找地方入籍安顿呢”黄文斌又指向彭成龙“他还想跑生意,没本钱可不行”;
“我俩要不了多少钱,这年头先做点小生意也要不了多少本钱,但你们等于是4人要生活,我们才2人,这样分配不好”。
扯了一会,高建国摆摆手让大家安静下来“我们来到这方世界,大家都是一体,生死与共,不分什么你我,实际情况是怎么样就怎么样,该给谁的就给谁,刚才黄工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你们2个就别争了”
“那好吧,我们拿80两,你们留48两加铜钱,你们多少也要留点银子应急啊,万一呢”吴海军刚说完,又把自己嘴巴啪啪打了2下“说错了,乌鸦嘴,没有万一,永远不会有”几个人都笑了起来,但是眼睛都已经红了。
银子就这样分配了,吴海军和彭成龙带80两银子去徐闻,高建国、黄文斌、王涛和刘德富留48两银子和500文铜钱留在海康;良久,王涛又说道“此去徐闻,虽说路途不远,但也要翻山越岭,这地方安定的时间不长,不知道是否太平,你们两个要有点准备啊”;
吴海军笑着点了点头“你提醒的是,我们两个也早就想到了,黄工带我们前几天在郊外林子里砍了一点柳木,黄工说这种柳木在后世已经很少见了,很是坚韧,加点料阴干后不比黄桦木差;
但这世界的人还不清楚,所以我们砍了些柳木回来作了2把轻弩,又在军器坊里分几次弄了点铁皮出来,然后做成了十几支袖珍的小弩箭”说着从一个褡裢里翻出用几块包袱皮裹着的十几支小箭来。
“这么小”王涛惊道,“虽然箭支很小,但是黄工在弓弦材料上花了很大功夫,又是浸油阴干又是拉伸测试的,最后才选好了作2把弩的弓弦材料,一旦击发,这种小轻弩射出的袖珍小箭几乎快赶上三石强弩射出的大箭的威力了,而且”
吴海军又指了指彭成龙“彭总也是搞工艺的,发觉这古人的弩准确度太差,他想办法在每把弩前面磨了2个槽子,把准度大大提高了,另外,彭总也是心狠,这2天找地方买了点蛇毒”。
“有蛇毒卖”高建国有点惊讶,“不是买蛇毒,是让人家卖蛇的把毒牙拔掉,然后把毒液卖给他,这南方到处都是卖蛇的,也见怪不怪了”吴海军顿了顿,又说道“他回来把每支箭头都涂上了蛇毒,然后阴干后保存起来,说什么见血封喉,真够歹毒的”吴海军笑道。
“那就应该没什么危险了,不过路上还是尽量不要跟人接触,你们两个口音不对,怕会惹麻烦,进城以后,先找地方住下,无论找事干还是做生意,都不要急,慢慢来”高建国又嘱咐道;
“好了高哥别多虑了,我们前世都是多大年纪的人了”吴海军稍有点不耐烦,又一指彭成龙“彭总更是跑市场的老行家了,啥人没见过,你们就放心吧”,“那好,祝你们一路顺风”黄文斌拱了拱手。
第二天,高建国告了半天假,刘德富也告了半天假,赶来为吴海军和彭成龙两人送行,大家足足送出城6、7里地,才相互拱了拱手,一行人目送2人渐渐消失在秋日的细雨中,个个都是心中怅然,转回城的路上,高建国对王涛说“你的事我已经跟主簿大人禀明了,主簿大人很感兴趣,已经私下点头认可了,不过他还想见见你”。
吴海军和彭成龙一路赶往徐闻,百把里路翻山越岭足足走了2天一夜,在一个小镇子上歇了一晚,倒也没碰上什么盗贼之类,第二天进了破烂不堪的徐闻县城,找了家破破烂烂的客栈住下,休息了1晚。
翌日早晨吴海军便到衙门办入籍处为两人备了案,只使了2两银子便在第三天入了籍,又过了一天就便急急忙忙赶到县衙应试,未料当天主簿不在,只好怏怏而回。
等了一天,吴海军又跑到县衙里,但是主簿明显对他不感兴趣,冷眼冷脸看他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然后在那里谈史论古,大谈特谈什么治乱兴废之道,大喝了一声“放肆,这些是尔等小民随意议论评判的吗,若不是见你尚有几分学问,祖上应也是读书之人,早已把你拿下,眼下,是我让人将你乱棒打出还是自己抱头滚走,自己看吧”。
吴海军惊了一下,明白自己在这个世上是有点惊世骇俗、与众不同了,看来进衙门是没戏了,刚准备转身走人,背后又传来一声“士子且稍留步”。
他赶忙又转过身来,看到一个文质彬彬、一身儒生打扮的人,“是学正大人,失敬失敬”那主簿并不站起,只是拱了拱手,那位被称为“学正大人”的儒生也不介意,走过来到桌案上看了看吴海军写的那几个字,“你写的”学正问向吴海军,“正是学生,写的不好...”吴海军嗫嚅道。
话还没说完,学正开了口“刚才我在后堂听你高谈阔论,倒也有几分才学,这几个字虽然写的不太好,但也尚算工整,既然是读书人,可愿到我这来做个文案”,吴海军还没吭声,那主簿皱眉道“此子狂悖,胡言乱语,怕是会惹来祸患”。
“无妨,后生年少,有些轻狂在所难免,我观此子尚有才学,只需时日,自然调教得当,况此刻右丞相已宣朝廷旨意,要各处尽快办校兴学,而本县贫瘠荒远,识字之人甚少,本学到现在除我之家人书童外,手下还没招到一个人,实在是急缺文案之人啊”学正缓缓说道。
“那就有劳学正大人调教此子了”主簿一拱手,学正点了点头,望向吴海军,吴海军哪里还有别的话,当下一揖到底“晚生谢过学正大人”。
过了两天,吴海军便把2人的入籍之事办妥了,田也分了,彭成龙看着分给他的那八九亩地,一声不吭,当晚,两人在客栈商议。
“我知道你想跑行商,想好做什么没”吴海军问到,彭成龙回复“药材生意还不错,现在这极南之地,路、州、县都很缺药材,我问过那惠民药局了,有几种药,来多少他们要多少”。
“那好,咱们现在还有76两银子,找个住的房子估计至少要20两,你的地雇人种也要花5、6两银子,给我留个5两,45两全给你拿去做本钱”吴海军道。
“倒也要不了那么多,这些药材大部分这徐闻应该没有,要到海南....琼州岛山里去采集”彭成龙回复。
“那边山里听说是黎人的地盘,黎人当下大部还未怎么开化,茹毛饮血,性情凶蛮,官府称他们是‘獠人’,你要去那边,多少要带几个信得过又能打能杀的人过去”吴海军郑重道,彭成龙长吸一口气道“那我这边就先不急,我明天先去找个房子安顿下来”。
第二天,彭成龙找了个牙保,说明下自己的要求,牙保稍有点为难道“倒是有一处很符合先生的要求,地方不大,就三间厢房,一个小院子,住3、4个人都没问题,房屋主人刚刚搬走,也不需要修葺,不过...”“不过什么”“有个官府的官商也看上了这里,只是嫌地方太小,还在犹豫”牙保回道,“那无所谓,先去看看再说”。
当下,牙保领着彭成龙到了城东的一处小院子,彭成龙站到高处看了看,这院子确实不大,没有主屋和大堂,只有靠边上的3间小厢房和一个柴房,不过两个人住怎么都够了,正在这时,传来一个大声喊叫的声音“掌柜的,我看还是算了,这地方太小,存粮也放不了多少,兄弟们住又实在太挤”。
彭成龙闻言连忙扭过头去看,只见一个大汉正在跟一个带着儒巾的人说话,那戴儒巾之人脸上一脸凶相,还有道刀疤,怎么看都不像读书人,却穿着一身读书人的衣服,实在不伦不类。
“这就是那位官商,吕家掌柜”牙保见彭成龙在往那边看,连忙说道,听到牙保的声音,那个姓吕的掌柜的也看向了这边,手一拱“这位兄台也是来看房的吧,敢问高姓大名”,“不敢,贱姓彭,小名成龙,字玄风,这位就是吕掌柜吧”彭成龙也拱了拱手。
原来当初考虑到古人都有所谓的字,所以来到这方世界后在肇庆城5个人各给自己取了个字,高建国字天照,黄文斌字洪宇,彭成龙字玄风,吴海军字玉山,王涛字经武。
见到彭成龙不卑不亢、气宇轩昂、知书达理的样子,吕掌柜一愣,旁边一个大汉大斥一声“什么人,对掌柜如此不尊”,那吕掌柜忙对这大汉摆了摆手,对着彭成龙又一拱手“不敢,小子吕世明,字青竹”,“果然是吕大掌柜,小子唐突,这厢有礼了”彭成龙赶忙作了一揖,“不敢当不敢当,小小行商,混口饭吃,哪里是什么大掌柜”。
二人都有了些好感,于是便聊了起来,原来这吕掌柜是做粮食生意的,本来官府是严禁买卖私粮的,但是如今朝廷年年打仗,这江南之地如今虽说已经平定,但是粮赋却是一点没减少。
那宋室抗元10几年,江南湖广各处早已是“扫地为兵、净仓为食”了,但元廷拿下这些地方没两天,又是到处征兵征粮,这江南湖广早已是“十室九空”了,哪里还有粮食,再要强征,必是民变蜂起。
万般无奈之下,各地官员只好违背朝廷法令,暗地里给一些商人开了特许令,让他们走私贩卖粮食到官府,官府高价收购,于是,一些行走江湖的大佬巨寇,便聚集人手,从海外和边荒之地走私进口粮食,卖到官府,从中牟取巨利。
不过这些粮商大都有自己的武装力量,要么横行海上,要么聚众谷中,他们持有各地官府的特许令牌,出门也就能够携带兵器,由于各股人数都不多而且极为分散,且各股之间还常常争夺械斗,各地官府遂都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闹出太大的事,基本都不会弹压。
这吕掌柜便是这雷州路的官方特许粮商之一,不过他的粮食来源不是海外,而是琼州路山中的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