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都知道了。”
冷静下来的洛振国立刻理清了状况,当务之急是先试探一下洛君成的意图。
左右他那几十年家主不是白当的,人情和利益关系牵扯太深,哪怕这个儿子想要对大孙子用什么强硬手段,自己也能拦着他点儿。
涉及家人,他不介意付出一切。
“知道什么?”
“知道我有个儿子流落在外?知道我的好父亲一直瞒着我?知道儿子寄人篱下十几年?”
洛君成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陈瑶的画像,眼神中不带有一丝回忆的迷离。
“哼,他可不是你儿子,你连他的出生都不知道,算什么父亲?”
为了有意的划清界限、不想让自己忍不住去干预陈言的生活,洛振国并未调查陈言,所有信息都是听他亲口说的。
“我是不是他父亲无所谓,主要的是他是我的儿子,他身上有我的血,那他就有资格和权利接受这一切。”
“但他没有义务!他有自己的生活,没有任何义务来到这个不属于他的家!”
“家?这里可没有谁的家,除了无尽的财富和至高的地位,这里一无所有,可偏偏没人能拒绝这两样东西。”
“......”
洛振国无法反驳这一点,他如今这样远离那个吃人的旋涡,难道真的只是想在这里陪着老伴么?
终究还是对这大家族有了惧怕,惧怕那能改变人心的力量。
为什么洛君成赢了自己的大哥,气走了父亲,就直接成为了洛家新任家主?
究其原因还是没人能和他竞争,在洛振国掌权的时候,所谓的二把手只是他的下属,他们并不是合作的关系。
正因为他的手段,让那些外姓人哪怕想要染指最中心的权力,也没有能力。
何况这又不是什么古代,难道有谁会赌上全家老小的一生荣华富贵,就为了一个从副手变成正手的机会?
代价太大,且成功几率未知,没人敢赌,谁知道是不是洛家几口子在演戏钓鱼呢?
“你到底想做什么?多少我说话还有些分量,不介意和你拼一拼。”
洛君成神色中的轻蔑化作鄙视,毫不留情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母亲的离去,眼前这个人才该负最大的责任。
这个人嘴上说着厌倦了世俗、恨透了洛家的权力旋涡,然而同时又靠着这些权柄,为退休的自己留有相当大的后路,那些东西对洛家来说也是不小的一笔产业。
“哼,你觉得我会把他强行带回来?还是利用各种手段,逼他向我低头?未免太愚蠢了。”
“那种事情有什么意义呢?难道我要的是一个只会捧哏的傀儡?”
“别逗了,我又不是什么能活几百岁的老妖精,总是有老的不能自主的那一天,所以日后的家主能否为我所控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不能在保住现有基业。”
“洛家太大了,大到难以再扩张一步,能保持现状就已经是相当有才能的人了,所以我不对任何人抱有奢望。”
洛君成不再多看陈瑶一眼,已死多年之人毫无意义,不值得他费口舌。
“放心吧,我不仅不会破坏他自己的人生,还要处处帮衬着他。”
“从今天开始,抚养他的那个姓夏的,他的公司生意将水涨船高,还有他和室友合作创立的公司,我会放些资源给他们,让这家小作坊平步青云。”
“我会让他一步步向上走,直到触及洛家所处的境界,这条路可有点长,真到了那一天,想放弃都回不了头。”
“这就是我的想法,怎么说我也还能干个几十年,不出意外的话?哼。”
洛君成向外走去,没有丝毫犹豫,他还有个会议要出席,赶时间。
“奉劝你一句,所有人都可以知道他是洛家长子,但我认为最好不要让他自己知道。”
洛君成调查的很清楚,当初令陈瑶逝去的祸首并非是无法治愈的绝症,只是那需要一笔钱。
一笔当时的夏家就算全力相助也不够、洛家动动手指就能解决的天文数字。
所以还是不要让陈言知道洛家比较好,至少不要太突然,不然他只会恨上加恨。
“王家呢?你突然就冒出来一个儿子,打定主意要他做继承人,王家那边能同意?”
洛振国突然说道。
王家,即是洛君成现在的妻子王语芩的母家,在当初洛君成掌权的戏码中出了相当大的一份力。
“我已经给过他们机会,可惜生的是个女儿,还是个对公司、集团和家族全方位都不敏感的女儿。”
“他们该庆幸我和王语芩有个女儿,毕竟我太过在意血缘关系,这说不定可以在将来救他们一命。”
“再见,父亲,希望我们短期内不会再相见。”
洛君成走了,留下洛振国一个人站在夹道中间中间,往前是孙子的妈妈,往后是自己的老伴。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就让陈言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在自以为逐渐发展壮大的局势下“收获”这一切?
洛振国觉得这完全是在操控他的人生,可又不知道有什么更好的方法能解决这一切。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洛振国想不明白,这么多年都了然无事,怎么洛君成突然就知晓了陈言的存在?
他突然觉得后背一凉。
如果几十年后,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他的孙子,带着一样冷漠无情的眼神,那该怎么办?
就像他的父亲一样,原本是一个很正常的孩子,接触到权力和财富、与亲哥争斗之后就变了个人,丧失了感情。
“希望如今的你,有着一颗充满爱的心,坚定不移。”
一定不要在得到一切之前,先失去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