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铁英喝了口饮子,继续道:“第三类人就是这里面可能存在的奸懒馋滑之人。只要有三人以上的流民举报的,赵伯伯也不必心软,按律就是。再说那县尉只是断了腿,又不是断了脑袋,请他甄别一下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第四类人就是表面上最为难的人了。如果确实没有人接手,食品厂可以招揽一部分洒扫卫生,看门护院的,我家的新房子也可以趁着现在还能动土,简单给她们个容身之处。不过我也不是做滥好人,他们都需要签了身契的,来与不来,全凭自愿。”
白铁英说着这番话的时候,赵将军就已经在频频点头了,当她说完了,也是立即拊掌叫好,态度亲近了可不是一分两分。他还热情邀请白铁英去都指挥使府去帮他参考表疏,吓得白铁英连连摆手,还是穆清秋挺身而出,给她解了围。
等回家后白铁英才反应过来,这赵老狐狸不会是一开始就是想要找穆清秋背锅的吧?不过再一想,穆清秋只是中二,又不是傻,不会自己把锅背身上的,于是心安理得地开始为即将出现的那些老弱病残打算起来。
有穆清秋在,赵将军怎么都会做了这个顺水人情的,再说又不是不给钱。这件事她也算是出脑子又出钱了,那赵将军在可操作范围内,肯定是要给自己这个“亲侄女”点便宜占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穆清秋从都指挥使府回来的时候,就拿了厚厚地一摞契书。白铁英又暗骂了一句“打倒封建主义”,然后也老老实实地交出去了厚厚地一沓银票。
穆清秋肯定是故意的,这里面的第一张契书就是白万里和白千娇的,他都没问过那两人,如果被白千娇知道了肯定恨死他了。
逃荒没丢了性命,哥哥都卖身葬母了她还能是流民,逃命差点被摔死又遇上白铁英出手相救,哥哥结草衔环报答救命之恩她依旧是完好无损……
结果,现在被穆清秋以官奴婢的名义卖给了白铁英,要是白千娇知道了,非得恨死他了。
白千娇看重良民身份,白铁英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她想不通的是,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这么自私?就像白千娇也想不通她怎么那么好命,能拥有这个神秘空间一般。
不过白铁英才没工夫管她是怎么想的,告诉了他们兄妹俩一声,并给他们看了雇佣奴婢的契书。言明以后只要勤恳劳作,必不会亏待他们。白万里的袖子快被妹妹扯掉了,不过他却沉浸在“恶有恶报”的美好中,没有注意到妹妹的小动作。
八月十八,宜签立契书。
这个被白铁英惦记了近两个月,被穆清秋起名为“醇味斋”的食品加工厂,总算是板上钉钉了。
虽然白铁英之前吵吵着让穆清秋多给她点股份以报答救命之恩,但是这关系到以后合作的事儿,白铁英还不糊涂,所以最终方案仍是跟以前一样:
穆清秋是幕后老板,占四成;赵将军负责运输安全和明面上的保护伞,占两成;张掌柜负责管理、铺售,占两成;白铁英负责配方,占最后的两成。
这个方案提出来当然谁都没有意见,四人又在知音酒楼搓了一顿,这回是白铁英请客。因为得了那么多流民,尽管现在还“借住”在肖县令的庄子上,还不熟悉那些人,她都得感谢赵将军这个人情。酒足饭饱后,四人拿好自己的那份契书,各回各家了。而白铁英也开始为后天的入住新房做着最后的准备。
因着那天要请客,所以白铁英把主意打到了八方客上面,当然,借厨子伙计是顺便,给周淑琴吃定心丸才是正事。
“周姐姐,这回你可以放心了吧?”这回,白铁英给周淑琴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讲述了肖县令一事的始末,周淑琴自也是被白铁英那“顺手为之”的做法惊得半天合不拢嘴。
“呼……”周淑琴终于长长松了口气,回答道:“铁英,说实话,尽管原来听了你的建议,但我这心里也一直是忐忑不安的。尽管知道你不会害我,但就是放不下心来,生怕我爹一生的心血就这么被我连累没了。
可是后来我又想,就像你说的,我爹最大的成就和期盼,应该是我才对。只有我平安、健康、每天的日子过得开开心心地,才是对我爹最好的回报。
虽然我这十年虚度蹉跎了,但是我小时候也曾陪着我爹出门商谈生意,更是有好长的一段时间是在这八方客的后院中长大的,所以我相信,自己以后一定能把八方客开得跟我爹在的时候一样的!”
“哈哈,那周姐姐可说错了,要不是肖县令想要图谋八方客,你刚回来的那段时间已经做得很好了。好啦,我再跟你在楼中对一遍装修的细节,然后等我搬完家,培训培训厨师和跑堂的,你这八方客一定开得红红火火地。”
“好!”周淑琴用力地点了点头,再次庆幸本以为是鱼死网破的那天,因为一个小姑娘站到了她的面前,结果就变成了新生的开始。
……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长长的一阵爆竹声在良辰吉时响起,渐渐升腾四散的硝烟中,白铁熊当先一步,捧着一个小小的装满米的坛子,从泥巴房的灶房走到了四合院厨房的储藏室里。
随着他把坛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王村长说的西南方后,围观的众人都仿佛松了口气。
一般人家搬家,都是由家里的男丁抬着米缸走的。可是老白家这情况,村子里还没有亲缘关系,所以白铁英跟王村长商量的结果就是由大改小,日后再添,总算是过了这第一关。
安好米缸,接下来就是恭请灶君。其实早在烧炕的时候炉灶就已经点过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但这是必要的习俗,所以白铁英也不纠结这些,都按照王村长安排的步骤一步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