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最后面的卫子夫眼皮微跳,在此之前,她已经听陛下讲了很多次,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故事。
每次刘彻讲起来的时候都非常激动,甚至还有一次把他的衣服都给扯坏了一个边角。
所以这是终于身临其境,感受到真正的现场了吗?
“你这个记录的速度太慢了,先等一等,朕给你找一个作业本。”刘彻看到身旁的那个起居郎,竟然还在拿着刻刀在那里磨啊磨,都替这个家伙着急。
万一去病再说出几句千古闻名的话,这家伙的速度却跟不上怎么办?到时候他能负责吗?谁也负责不了啊!
汉武帝还是第一次为这些记录日常的起居郎操心,恨不得自己亲自动手。
刘彻自梦中课堂回来之后,自然也派人加速制造纸张,根据他提供的图纸,还有那些造纸流程,大汉的造纸坊很快提上了日程。
只不过时间太短,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展开,他非常期待的第一批纸张都还在制作,更别说用于朝堂之上了,所以这些人大多用的还是刻刀。
这些人已经习以为常,然而在刘彻眼中,就是妥妥的慢镜头。
“把这些竹简扔了,换成朕给你的!”汉武帝将崭新的作业本递过去,看到起居郎打开的那一刻,感觉心都在滴血。
他们能不能制作出来这种洁白的纸张还是一说呢,万一大汉的工艺达不到这个程度,他的这些作业本,用一张就少一张!
刘彻能不心疼吗?
那边起居郎捧着手中的作业本,一直颤抖。
在场的,除了刚刚打胜仗回来的霍将军一行人,谁不知道的陛下得到神仙青睐,一直跟着神仙在梦中学习知识啊!
所以他何德何能,能够得到陛下手中的仙物?
他的一双手更加颤抖,手中的刻刀都差点没能握住。
“太史令,要不您来?”他看着旁边一脸严肃的司马谈,连忙发出求救的目光。
那边司马谈犹豫了一瞬,还是接了过来。
“好好写,一句话都不能漏掉!”刘彻也觉得太史令记录,更加让人放心。
那边的司马谈简直头大,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作业本,又掏出毛笔。
“不能用毛笔,毛笔太占地方,你们得学会节省!”
司马谈压力山大,他不用毛笔也不能使用刻刀,那用什么写字啊?
片刻之后,刘彻又拿出来一支水笔。
这是文具套装里面唯一的水笔,刘彻日常都不舍得用,都是小心翼翼的放起来。
他慢慢地把水笔递过去,那边司马谈伸出手正要接过来。
主要是他手心向上放了半天,也没见陛下有放开的意思。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最后司马谈灵机一动,从自己的袖子里面找出了一根小号毛笔。
“陛下,不如使用这根毛笔?这毛笔笔尖极细,只要控制好字体大小,绝对不会占用地方!”
司马谈语气格外真诚。
他算是知道了,今天就算真的接下来这支水笔,说不定之后也要被陛下惦记。
被其他人惦记还好,毕竟无痛无痒,但被天子惦记,那可是要命的事情!
幸亏他来之前,特意将儿子小时候用的毛笔装了过来,不然今天都不好收场!
“太史公这支笔做得倒是精巧。”刘彻眼睛一亮。
都看清楚了,这可不是他不愿意给,而是太史公,另有方法!
“哪里哪里,就是犬子小时练字,随意给他制作的毛笔而已。”
司马谈对于儿子的教育可是非常用心,亲自带在身边教导,还让对方跟着董仲舒学习。
就连孔安国这位孔子的后人,他都没有放过,特意让儿子拿着《尚书》向对方请教。
无论董仲舒还是孔安国,都曾经感慨过儿子的天赋,这让司马谈非常骄傲。
果然他的策略是对的,谁不喜欢聪明又好学的孩子呢?
而且他儿子问来问去,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就多了很多师父吗?
以后儿子在朝堂上混,哪能少得了师父?多一个师父,就是多一个保障啊!
刘彻看到他这副表情,倒有些好奇:“令郎多大了,名字叫什么?”
他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就像正常人见面,互相问候对方天气,问候对方有没有吃饭一样。
那边司马谈不由自主露出笑容:“子长如今已经有十四岁,名司马迁。”
“哦,司马迁啊……”刘彻此刻还没转过来。
“等等,司马迁?”他手中的水笔都差点没甩出去。
离开梦中课堂的时候,神仙老师送给他一包蒲公英,除此之外,还给他塞了两个绘本。
经过对比,刘彻发现神仙老师给的蒲公英和义妁开的药一模一样,狠狠地奖赏了对方。
至于绘本,他也对着拼音的看一遍,知道这两个绘本,其中一个是童话书,另外一本是故事书。
对于那本故事书,刘彻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
毕竟童话书讲得故事天马行空,让刘彻看的心潮澎湃,而且又是从“仙宫”带来的,他接连看了几天都还沉浸其中。
如今司马谈提到司马迁这个名字,刘彻百突然想起来,另一本故事书封面的标题,不就写了司马迁吗?
司马迁什么来着?
既然涉及到司马迁,又是太史令司马谈的儿子,那里面讲的故事肯定涉及到汉朝的历史吧?
汉武帝焦急不已,非常后悔自己前段时间一直沉浸在童话书里面。
他气的对着自己的胸口捶了一下,周围的那些大臣都吓了一跳。
司马谈更是脸色一白,还以为自己儿子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一众大臣紧张的不行,纷纷的来到前面劝阻,劝慰刘彻冷静。
看着这个场景,霍去病眨了眨眼睛,有些摸不清头脑。
所以陛下到底问不问话,听不听他的回答了?
他还有必要回答吗?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刘彻终于摆脱了那些大臣。
“去病,该你了!”刘彻转过头之后,双眼放光。
该我了,该什么?
这一刻,霍去病都有些恍惚。
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幽暗的森林,而面前的天子就饿了许久的头狼。
对了,该他回答问题了!
霍去病瞬间清醒过来,他的一张脸写满了拒绝。
打仗打的正欢呢,结果你要给我搞出一个家?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陛下,匈奴未灭……”
他这边还没说完,那边汉武帝就立马接了后半句。
“何以家为!”刘彻哈哈大笑。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幕!这种未卜先知,自己知道一切,其他人却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实在美妙!
霍去病:“????”
陛下,你把我要说的话都给说了,那还要我回答做什么?
霍去病挠了挠头发,一脸茫然。
他这个当事人本人都看不懂了,身后的那群将军更加看不懂。
一时间,这群刚刚凯旋而归的将领,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陛下疯了吗?
他们只是短短一两个月没见,又不是短短一二十年没见,怎么就变化这么大?
陛下当然没有疯,刘彻现在高兴的不得了呢!
趁着这个功夫,他甚至还带着一群人来到自己开设的小课堂,为这些将领讲解自己这段时间遇到的事情。
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的霍去病听之陛下讲解神仙,讲解梦中课堂,惊讶的嘴巴都快塞下一颗鸭蛋。
“去病,你来亲自感受一番!”刘彻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到最前面的位置。
此刻的霍去病,还不知道他即将要遭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