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您怎么来了?”
傅尘阅帮时沫顺了顺乱了的头发,才一脸不满地沉声叫人。
时沫顿时尴尬,当着老人家的面和人家大孙子亲热,这让她以后怎么见人啊!
她忙拂开傅尘阅扶着自己腰身的手坐正身子,礼貌地朝门口始终没说话的威严老爷子点头问好:“傅爷爷好。”
傅老爷子手里拄着一根龙头拐杖在地上重重一点,声音苍老沉沉:
“你都要把整个帝都翻个底朝天了,我能不来看看,你到底是为了谁如此大动干戈?”
傅尘阅往他身后的那人身上扫了一眼,无形的压力让傅老爷子身后的人后背一紧,他不以为意地轻呵一声:
“老爷子消息倒是灵通,看过就回去休息吧,医院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我来看病,也不行吗?”
“看病还需要您亲自跑这一趟,看来家庭医生该换一个了。”傅尘阅嗓音淡淡,就决定了家里每年拿着年薪千万的家庭医生的去留,偏偏老爷子还没法替他辩驳,只能脸色沉了沉。
傅老爷子缓慢迈开脚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一名身穿白色衬衣黑色马甲的中年男人,大概率就是管家一类的身份。
短短十几步路的距离,他每走一步手里的拐杖就点一下地面,咚咚的响声像是要敲进人的心里,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时沫直觉这个不爱笑的老爷子是个不大好相处的,于是掀开被子下地主动去搀扶他。
“傅爷爷,您坐。”
岂料她的手才刚刚触到傅老爷子唐装的衣袖,就被他避开,沉稳浑厚的声音从老人胸腔传出:“不劳烦这位小姐了,尘阅,过来扶我。”
时沫从中听出了一抹不喜,这老爷子之前见过她吗?怎么一副讨厌自己的样子。
时沫尴尬地收回手,背在身后揪着自个的手指头玩。
傅尘阅见状拧眉,起身走到时沫身旁站定,对傅老爷子身后的中年男人抬了抬下巴,“齐叔,扶老爷子坐。”
齐叔两厢为难,不知该听谁的。
“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了吗?还是说我一段时间不去老宅,你们老宅里的人都不认我这个家主了?”
此时的傅尘阅身上那种一家之主的威严和霸气尽数显露,时沫微微讶异地抬眸看向他,好帅!这就是霸总发怒的样子吗?
齐叔连连摆手,硬着头皮掺住傅老爷子的胳膊。
傅老爷子脸色不悦,与傅尘阅眼神对视相搏片刻后,最终还是傅尘阅的气势略胜一筹,傅老爷子胳膊上绷着的劲儿松散下来,由着齐叔扶他坐下。
“尘阅,公司最近不忙了吗?怎么有空在这里玩儿?”
傅老爷子被皱纹包围的眼睛在两人过近的姿态上掠过,沉沉说道。
傅尘阅一手插兜一手握住时沫,大大方方将两人的关系展现在傅老爷子面前,面对家里的长辈时,已经没了刚刚对齐叔说话间的威严,他又换上了一副懒散的样子,撇撇嘴答道:
“公司又不是事事都得我亲力亲为,在哪都能办公,再说我这也不是玩儿。”
“不是玩,那你想说你们这是什么?”
傅老爷子手里的拐杖咚咚敲响地板,浑浊但依旧犀利的眼神从两人牵着的手上扫过。
傅尘阅耸耸肩,遗憾地说道:“看来老爷子最近身体确实又不好了,眼神这么差,看不出来我们是小情侣吗?”
说罢,他在傅老爷子被气得喘粗气时,抬起时沫的手放到自己心口,与她相视一笑后郑重介绍道:
“介绍一下,这是您未来孙媳妇——时沫,沫沫,叫爷爷。”
“爷爷好。”时沫乖乖唤了声,脸上是得体又亲近的笑。
想比于她的笑脸盈盈,傅老爷子就有些不大气了,他板着一张脸没有应声,只对自家孙子沉声道:
“尘阅,你在外面玩玩可以,但别忘了家里的人,别到时候不好收场。”
只这一句话,时沫就从中听到了别样的信息,她敛起脸上的笑意,微微挑眉眼含询问地盯着傅尘阅。
傅尘阅一碰上时沫冷淡的目光当即慌了,这老爷子是见不得他好吧?他忙扣住时沫的肩膀解释起来:
“沫沫,你别乱想,我家里没人,是爷爷他一厢情愿,不关我的事。”
被当面回怼了的傅老爷子脸色骤然一黑,他重重敲了下地板,沉着不悦地嗓音道:
“傅尘阅,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爷爷,这都是你小的时候我给你订好的亲事,你要反悔吗?”
“你定亲了?”
傅尘阅还来不及反驳傅老爷子,就听时沫声音冷冷淡淡地问道。
他哪里还管得上爷爷不爷爷的,连忙扬声否认:
“我可没答应,那都是爷爷奶奶瞎凑热闹学人家的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他们年龄大了许不了就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我那时候牙都没长全呢,不是我点头答应的一律不算数!”
“傅尘阅!”傅老爷子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手里拐杖抬起来就要招呼到傅尘阅的身上。
傅尘阅看都没往这边看一眼,抬手随意地一握将拐杖没收,然后抽空回他一句:
“老爷子,您要是搅黄了我的好事,我就把你家里那些藏品全摔了。”
傅老爷子被硬控住了,实在是那些藏品都是他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收集来得,比他命都重要。
这下看来回去得让管家搞个铁屋子全藏起来,看他以后还怎么威胁自己。
镇住了老爷子,傅尘阅拉起时沫有些抗拒的手,微微俯身直视着她冷淡的眸子,“沫沫,现在都是婚姻自由的年代了,我不会为老一辈的旧观念买单,我只是我,能做自己的主,请你给我点信任,好吗?”
最后两个字声音很低,带了丝丝祈求的意味,傅老爷子在一旁暗暗心惊,看来这小子是动真格的了。
不行,他得让妍熙赶紧回来!
他的态度安抚住了时沫已经准备转身走人的心,她任由傅尘阅拉着手,眼睛看向傅老爷子,话却是对傅尘阅说得。
“我时沫上辈子和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插足人家婚姻的小三,就算再爱一个人,也不会允许自己走上那一步。”
她话还没说完就明显地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她轻轻回握一下以示安抚,接着道:
“但如果我爱的人是自由身,同时也非我不可,那我就是拼上所有,也不会离开他。”
话音落下,傅爷直接感动地将时沫抱进怀里,下巴蹭着时沫的发顶,像一只讨赏的大狗狗。
然而有人高兴就有人不高兴,傅老爷子见面前这个小姑娘这么牙尖嘴利的,更加不喜,冷哼一声接上她的话:
“小姑娘,我们傅家不是旁的小门小户,讲究的就是一个规矩,尘阅是我孙子,他再有主意,也不会不顾我这个爷爷的死活,劝你别太认真的好。”
“我们时家也不是小门小户,傅家的门槛太高,我怕我妹腿短迈不进去,就不劳傅老爷子在这里教训舍妹了,我时家大人还在呢。”
时沫正不知该如何不失礼貌又不受气的回复过去时,刚下班的时湛已经大步朝她走来,冷峻的脸上不见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