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起的江羿绵得到了一个苹果。
    红彤彤一个大苹果，在他睡眼朦胧爬下楼梯的时候，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出现在他的桌子上。
    在年轻人以戏耍为乐的愚人节，黄杨兑现承诺，给他买了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
    江羿绵头上顶着潦草的炸毛头发，看着桌上得大苹果，笑得很像个小傻子。
    一大早起来打开手机听节目的江外婆发现自己孙子发了一条朋友圈，图片是一个苹果，文案也是一个苹果。
    她写下评论：[早起一个苹果，医生远离我]
    江羿绵回了她一个：[嗯嗯，好吃]
    江妈妈也评论了：[洗干净再吃]
    江羿绵回了一个：[遵命]
    戴尧也来凑热闹：[哪来的苹果？我也要吃]
    江羿绵回了他：[你来晚了，已经吃完了]
    苹果其实还没吃，还在黄杨手里。江羿绵只是拿着手机在玩站在旁边，等着黄杨帮他削皮呢。
    黄杨削的皮多好啊，又薄又干净，还不会断，江羿绵甚至打算把这条皮留下来，专门给吴青籁看。
    至于为什么还没吃到嘴里就知道好吃这一点，江羿绵表示，又脆又甜苹果能难吃到哪里去？
    只能说幸好黄杨知道他喜欢吃脆的不喜欢面的，不然……不然江羿绵还能说难吃？
    这件事如果拿去问吴青籁得到的答案一定是“不信”，杨哥给的苹果能难吃到哪里去？江羿绵他肯定闻到个味道就说是香的！
    只能说，他猜的很对。
    黄杨把削好的苹果递过来，江羿绵立马放下手机就要去接，结果苹果又被收回去了。
    “先洗手。”黄杨说。
    刚刚还玩手机呢，手肯定不干净，现在就要拿着苹果啃，那怎么行？
    江羿绵听话地跑去洗手。
    江羿绵开着大水“哗啦啦”洗干净手，回来又用纸巾擦干手上的水珠，才把一双大手伸过去。
    过程中他瞟到进了垃圾桶的苹果皮，有点遗憾自己没有提前和黄杨说，削得这么好的一条皮居然没有拍照。
    黄杨把苹果放在他手上，在黄杨手里握不住的大苹果，到了江羿绵手上只能遮住手心。
    拿到苹果的江羿绵没有立马就吃，他看着黄杨，“杨哥，来一半？”
    黄杨对他摇摇头。
    江羿绵轻轻皱眉，问：“苹果也不能分？”
    苹果又不是梨，可以一起吃的吧。
    “不是。”黄杨解释道，“我吃过早饭了。”
    江管家想起自己的最近接手“工作”来，“吃的什么？多不多？”
    黄杨就给他报备：“一个水煮蛋，两个白菜包，一杯豆浆。”
    有碳水有蔬菜有蛋白质，如果再来点维生素就更好了。
    江羿绵就问：“再来点苹果？”
    黄杨摇摇头：“吃不下了。”
    食物数量确实符合黄杨的正常食量，既然说饱了，那就不吃了，江羿绵可不敢逼他。
    江管家点点头，“那就不吃苹果了。”
    黄杨也点头，“嗯。”
    关心完黄杨的早餐，江羿绵单手拿着大苹果，“咔嚓咔嚓”开始吃，吃的可香了。
    削过苹果的刀要用水洗干净，黄杨刚想起身去洗刀，就看见江羿绵伸手抢活。
    “我来洗，”江羿绵边吃边说，“你坐着。”
    黄杨没把刀给他，说：“我顺便去洗个手。”
    听他这样说，江羿绵就收回了手。
    黄杨去了阳台，江羿绵拿着苹果，跟在他后面，“咔嚓咔嚓”的声音一直在黄杨耳边。
    他转头盯着这个跟着自己出来的“小尾巴”，眼神疑惑。
    “我也要洗手。”江羿绵说。
    黄杨看着他手里还剩小半个的果子：“……”
    “马上就吃完了。”江羿绵连咬几口，那半个苹果很快就只剩下一个苹果核。
    然后黄杨眼看着那个被啃光的果核顺着抛物线进了自己的垃圾桶。
    “吃完了。”江羿绵朝黄杨晃晃右手，“我洗手。”
    黄杨一时语塞，转身去洗刀了。
    江羿绵站在他旁边，伸手去接黄杨用过的水流。
    正在冲洗水果刀的黄杨顿了一下，把刀刃转到了上面。
    早上的篮球团体项目是没有奖牌的，但是江羿绵依旧精神抖擞，严阵以待。
    可惜他的队友不太给力。
    团体投篮接力赛，每队8人轮流投球，进一球积一分。
    3班的同学都挺努力往上投的，就是进球的概率不高。
    其中最不靠谱的数刘宴安，江羿绵一投一个准，刘宴安一投一个不准。
    站旁边的吴青籁着急得不行，抓着自己班长的衣服使劲扽，“班长，能不能换人啊？把刘哥换下来吧，他是游戏黑洞他是啊。”
    他们这个专业相当于码代码的兼了工科，终究也是宅男多，在一众脆皮里看起来就很值得依靠的刘宴安是第一个被班长选上的。
    只能说自己看走眼了，戴着眼睛的文弱班长郑清风叹了一口气，“不让换啊。”
    吴青籁气得抓耳挠腮，“我上去至少能进一个，刘哥是什么不进球体质吗？！”
    要是刘宴安站旁边肯定要来一句“误会啊”，他从小喜欢的是乒乓球，这篮球摸是摸过，也只是玩玩。他哪里知道自己高中随便投的球不中会是因为自己压根就不进球？这概率他也没统计过，他是真不知道啊！
    反正现在是喊冤也没用了，在队伍人数比对方少一人的情况下——少的是谁相信大家都知道了，自动化3班不出意料的输掉了这场比赛。五十个球得了二十几分，这场面，除非在比赛一开始把江羿绵复制粘贴，否则不可能赢的。
    本来信心满满来操场的江羿绵第一场就输掉了，失落的身影看起来格外可怜。
    黄杨看着这人一步步走过来，身上的情绪是越走越低落。
    他放下举着的相机，往前几步走到了江羿绵身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没关系的。”黄杨说。
    吴青籁也走了过来，站在俩人身边。
    看着被安慰的江羿绵和安慰他的黄杨，吴青籁突然呲牙一笑，提议道：“要不我们去把刘哥昨天的奖金抢了吧？”
    刘宴安的奖金没抢成，被俩个室友拉住的人“被迫”解锁手机，把手机里的余额展示给他们看，“1”开头的三位数，有零有整的。
    没为班级贡献计分的男生有点愧疚，小声询问两个室友：“够吗？不够我再和茵茵要点？”
    吃点零食是够的，想吃别的就别想了。
    问题是一个离家的大学生身上的钱怎么会这么少？
    吴青籁感觉自己的良心受到了谴责，“刘哥，你爸妈这个月还没给你打生活费吗？”
    不然怎么解释你4月刚开始你身上就这么点钱？
    “不是啊，”刘宴安不解地看着他，“时间还没到呢，我家是月中打生活费。”
    “所以你要靠这150块坚持到十五号?”每个月月初准时收到生活费的吴青籁把眼睛瞪得很大，“这么拼的吗？”
    同样是家里月初打生活费的江羿绵也很震惊，“你买啥了就剩这么点儿？”
    旁边站着的黄杨比他们清醒一些，“你刚刚说和李茵柯要？你们的钱放在一起的吗？”
    如果是男女朋友生活费共用，那就解释得清了。
    刘宴安点头又摇头，“这不是我的生活费，这是我的零花钱。但是我们的钱不是放在一起的，只是茵茵帮我保管生活费，每个星期发给我零花钱而已。”
    吴青籁听了有点吃惊，“你们俩是她管钱？”
    刘宴安理所应当地点头，“对啊，不都是媳妇儿管钱吗？”
    “不不不，”吴青籁摇头，“我家是我爸管钱。”
    “你家是男的管钱？”刘宴安属实没想到，“我们东北都是女的管钱。”
    吴青籁突然福至心灵，“我爸和我说全国一半的家庭都是爸爸管钱，让我好好学怎么规划每个月支出，还让我给他列计划表，难道又是骗我的？”
    刘宴安看着他，表情欲言又止。天天不是吃妈妈做的黑暗料理就是被爸爸骗，籁籁长这么大真不容易。
    吴青籁还是不太相信，转头向江羿绵提问：“江哥，你家是爸爸管钱还是妈妈管钱？”
    旁边一直把眼睛停在显示屏上的黄杨眉梢一动，悄悄朝江羿绵看了过去。
    黄杨才想起来，从开学到现在，好像宿舍的其他人并不知道江羿绵父母离异的事，只有自己知道。就连江羿绵的另一个名字“江元生”，也是只有自己知道。
    如果不是过年去了江羿绵家，黄杨大概也不会知道。
    原来只告诉了我……
    这一点特殊让黄杨内心产生隐隐的欢喜，这点欢喜没持续多久又变成了忧虑，之前是只有我知道，那现在呢？江羿绵会告诉其他人吗？
    那边江羿绵眨眨眼睛，回忆了一下外公外婆的生活方式，然后回答吴青籁，“应该算女方吧。”
    一直支着耳朵听他们讲话的黄杨眨了眨眼睛，江羿绵没右告诉籁籁他们，是不想人知道吗？还是觉得没必要在这时候说？
    吴青籁得到的是自己不愿意相信的答案，那张精致的小脸瞬间乌云密布，“果然又骗我！”
    他气得捏紧了拳头，“我去一个一个的问，我要把数据发到我爸的邮箱里，让他看看全国到底有多少家庭是妈妈在管钱！我现在就去问同学……”
    他的眼睛一转看到旁边正在给投篮队伍拍照的黄杨，卡壳了一下。
    他转开视线，气愤的表情转向江羿绵，“……我要去网上做个调查，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一半！”
    江羿绵先是瞄了黄杨一眼，才看着吴青籁，“你要怎么调查，填问卷？”
    “对问卷！我给钱，有奖问答。”义愤填膺的吴青籁再也等不下去，“我现在就去弄一个有奖问答！”
    说着把肩膀上的白色包包塞到江羿绵手里，“你拿着，我回宿舍了。”
    江羿绵把黄杨的器材包拎在手里，看似劝解其实是怂恿，“这么着急？愚人节没人相信有奖问卷的吧？”
    气冲冲的吴青籁转身就要走，“一秒都等不了，不相信我就先发红包，用钱砸！”
    看见人转身，江羿绵又加了一句：“不能把链接发到年级群和院群，群里不让发，可以发表白墙。”
    吴青籁用力一点头，“知道了。”
    眼看着人越走越远，刘宴安喊了一句：“中午还吃饭吗？”
    “不吃了！”倔强的背影朝后一挥手，头也不回地继续走。
    刘宴安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回头看见饶有兴致笑着的的江羿绵，又叹了一口气。
    我们宿舍怎么这么多熊孩子哟。
    篮球比赛还没结束，黄杨要在这多待一会儿，拍其他的班级。
    江羿绵没啥事，继续跟在黄杨身边当“助理”。
    刘宴安要去找女朋友，比完赛就撤了。反正领奖的时候每个班级有一个人就行，而且他们班很大概率得不到奖。
    不止他这么想，自动化3班的班长推推眼睛，安排江羿绵记得上台领奖——如果他们能获奖的话，安排完也走了。
    广告班比完之后赵寒星也过来了。
    广告班这支8人队伍比江羿绵他们班没好到哪里去，总积分30，大概率也是拿不到什么奖的。赵寒星嘱咐黄杨等比赛结果出来领一下奖，前提当然也是班级能获奖。
    他刚说完站在旁边的江羿绵就说不行。
    “杨哥肯定要拍颁奖现场，你让他上去领奖，那谁来帮他拍照？”
    黄杨正准备拒绝，但还没开口就被江羿绵抢了先，于是转头看了江羿绵一眼。
    江羿绵的表情还是平时待人那样和煦，但说话的态度很坚决，“你还是找别人吧。”
    说完他似有所感地看向黄杨，声音轻了些，“是吧杨哥。”
    黄杨在他看过来时就移开了视线，对着赵寒星点点头，“又要领奖又要拍照，确实是分身乏术。”
    江羿绵本来还在奇怪黄杨为什么移开视线，听到这里注意力被转移，我好像学到了新词？
    赵寒星压根没想过黄杨要上去领奖，这么嘱咐纯粹是怕万一班级没人，这个“万一”就是真“万一”，概率太小了。
    不过黄杨的任务是拍摄，自己给他安排的任务可能会有冲突，终究是不妥。
    “好吧，”赵寒星点点头，“我看看谁有空能在这儿等一下。”
    等结果是班长的事，但是班长想去约会，一天见不到几回的女朋友好不容易有个时间，赵寒星真不想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