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
可就在凌川转身之际，他身后却传来女孩清脆的声音。
原本就很不喜欢和别人交流的凌川，并没有想停下来脚步的意思。
“你等一下。”
没曾想，身后的小女孩却迈着步子追了上来，一把拉住了凌川的衣袖。
有些抵触与人有肢体接触的凌川直接下意识地就将女孩的手甩开，这一下根本没有控制力道，只是一个甩手，便将小个子的女孩甩到了地上。
听见小姑娘“哎呦”的一声，凌川这才反过头来。
可他也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去扶，还是站在那儿，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女孩。
夏季气温高，地面被太阳照射着，温度肯定也是不低，小女孩居然还能在地上坐这么久，凌川感觉有点神奇。
她的屁股难道感受不到温度吗？
想到这儿，凌川原本冷冰冰的目光带上了探究，朝着小女孩整体的穿着打扮看了去。
女孩看起来约莫五六岁的年纪，小小一个，穿着干净的运动衣和运动裤，小脸蛋上也不知道是因为被太阳晒的还是因为别的原因，看起来红扑扑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了两下看着他。
“地上不烫吗？”
小凌川左看右看，无论怎么看都感觉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孩，便直接开口问道。
这时候小女孩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听到凌川的问题后摇了摇头，也没说话，只是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来两颗水果糖朝凌川递了过去。
“？”
小凌川有些不太理解女孩的这个行为，只是扫了一眼小女孩手中的水果糖，没有说话，也没有接过糖果。
“小哥哥，这个给你，算作是我不小心扔到你的道歉。”
小女孩却没有管凌川那探究的眼神，见凌川没有要接的意思，便直接朝前走了一步，将糖果放进了小凌川的手中。
放完后，也没管凌川到底是要还是不要，跑到一边捡起掉落的篮球，转身就走了。
手中的糖纸有些温度，小凌川刚刚高速旋转的大脑这会儿却歇了下来，看着手中的那两颗水果糖，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廉价的塑料包装......凌家绝对不会有这种糖果的出现。
可下一秒，小凌川还是撕开了其中一颗的包装，将晶莹的糖果放进了嘴里。
果然是和包装一样廉价的味道......
但是意外的甜。
.......
小凌川没有想到还能再一次见到水果糖小女孩，而且还是在自己家的葬礼上。
虽然小凌川对凌老爷子没什么好感，但周边的街坊邻居却和凌家两位老人家关系甚好，葬礼上人头攒动。
“你说说，这凌家小孩以后可怎么过啊？就留他一个人了。”
“害，这有啥好担心的，凌家家大业大的，现在全都是他一个人的了，多好啊！”
“你这话多难听啊！那么小一个孩子，也没人照顾了，这么大的家业有什么用？身边都没有亲人了。”
“可是有钱啊！”
小凌川一个人披麻戴孝站在灵堂的门口，跟着管家王叔对前来吊唁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鞠躬。
小男孩穿着一身黑，精致的小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就像是一个机器人一样，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鞠躬行礼的动作。
这时，一个脆生生的童声却让他的动作一滞。
“姥姥，哥哥乱跑去玩了。”
女孩的声音不大，带着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稚嫩和天真，一丝不差的传到了凌川的耳朵里。
凌川大小记性就好，这不算太熟悉的声音却立马让他想起了前两天那颗廉价的水果糖的味道。
微微抬起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果然是那个感知不到温度的小女孩。
女孩穿着一件黑色的简约小裙子，小手拉着她姥姥，一双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好像没有注意到他。
那小女孩的姥姥凌川倒是认识。
就是凌家老宅隔壁的顾家的夫人，一个很是和蔼的老人家。
小凌川大小住的偏房就离顾家的小宅子很近，经常能在自己的房间窗户那看到顾姥姥照顾院子里大大小小的菜地。
少有的几次出门也遇到过顾姥姥，老人家很是温柔，好像并不知道他是凌家的小少爷一样，只是像普通长辈对晚辈那般，将手中的吃食和糖果塞到他的怀里。
没想到这个小女孩居然是顾姥姥的外孙女。
一下，在小凌川心里，对于小女孩的亲近就不再局限于那两颗香甜的水果糖了。
想到这，原本就没有将注意力放在鞠躬上的小凌川，视线就开始跟着那个小女孩走。
“少爷，鞠躬。”
以至于来了人，他都忘记鞠躬，还好管家王叔站在他的身后小声提醒他。
但凌川的注意力并没有因此重新转移回来，他看着小姑娘在院子里扯着她哥哥闹，看着小姑娘拉着顾姥姥的手说话，看着小姑娘可能有些无聊的蹲在那看蚂蚁.......
“少爷......该进去了。”
王叔注意到了凌川的异样，跟随着少爷的目光看了过去。
那个小姑娘他倒是认识，隔壁顾姥爷的外孙女，好像是叫顾昭。
“小少爷，那个小女孩是隔壁顾家的小小姐，叫顾昭。”
斟酌了一下，他还是秉承着照顾小少爷的想法，将那个小女孩的信息告诉了小凌川。
凌川听见了王叔的话，却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面无表情地直起腰来，转身朝着灵堂的方向走去。
视线也没有再放到正跟顾南小声说话的顾昭身上。
.......
又下雪了。
雪花漫天飞舞，整个世界都是纯白的。
凌川的脖子上围着上回他给顾昭围上的那条纯黑色围巾，小姑娘前些日子特意洗干净了还给他。
脚下的路已然有了一层淡淡的白雪，一踩一个脚印。
凌川看着还有些亮光的天幕，突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自洽此时自己的身份。
王叔的那个烟花店，是好几年前开的了。
当时自己已经完全将整个凌氏牢牢握在了自己手上，王叔帮着他操劳了一辈子，也该休息休息了。
所以凌川出钱，让王叔在大连的这个老城区里，开了一家有些特别的烟花店。
当时的想法也不过就是......
回想起了那个小姑娘儿时放烟火的欢喜模样。
只不过这家店开了好几年了，顾昭今天却是第一次光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