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纪子清的手机猛地一振动，是有电话打来。
    她摸出手机，看是许澈的来电，纪子清按下接听键。
    “你好点了么？”
    纪子清淡淡的询问，语气很平静，仿佛根本不在乎许澈的死活。
    许澈在电话那边心梗了一瞬间。
    好一阵后，许澈说道：“我没事，你放心。”
    纪子清也沉默。
    她看着眼前正乖乖望着自己的弟弟，低低的喟叹一声。
    “许澈。”她说道，“这件事情，我真的很谢谢你。
    不过，我们之间的血仇，是绝对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情就化解的。”
    她言简意赅，一句话不多说，一句话也不少说。
    反正，纪子清的态度，就给许澈摆在面前了。
    许澈躺在病床上，他刚醒过来，手都没力气抓手机，完全是马钱子给他拿着。
    他闭了闭眼睛，心中涌起滔天的苦涩。
    他们之间的误会，好深。
    想要让纪子清之后重新接受自己，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够解决的事，得慢慢的来。
    不过，许澈也相信，他和纪子清之间的缘分不可能这么浅。
    早晚有一天，纪子清会知道，他和许家的人也是仇人。
    许澈愿意拿一辈子和纪子清纠缠下去。
    他无奈叹息：“嗯，我明白。”
    “行，那你那边没什么事情，就挂了。”
    丢下这句话，纪子清主动把手机挂断。
    马钱子看着已经黑下来的手机，那眉头都皱的像是一座小山。
    “老板，你真的很亏。”
    这人都差一点命丧黄泉了，居然只是换来“谢谢”。
    本世纪最强舔狗，原来是自家老板。
    “你不懂。”
    许澈眼底带着一抹深深的懊悔：“这都是我该受的。”
    如果不是他当初一意孤行，纪子清这些年不会吃这么多的苦。
    可以说，这都是他欠纪子清的。
    “桂市那边，如何了？”
    “那个人，出现了。”
    马钱子回答。
    “行，收拾一下，现在就出发桂市。”
    马钱子一愣，他错愕的望着许澈，劝解道：“老板，你是中弹，不是伤风感冒。”
    许澈再牛，也是一个普通的人。
    他不可能说中弹，做了个手术，现在立马像是没事人一样。
    马钱子真心想让许澈留下休息。
    但许澈却说：“狡兔三窟，当抓则抓的道理，你难道不懂？”
    他们好不容易定位到桂市，如果错过机会，再想抓到人，就不容易了。
    马钱子暗自腹诽，既然知道当抓则抓，却还非要跟着去北缅。
    这不是双标是什么？
    “老板，那我去和纪部长说一声。”
    “不用。”
    许澈苦笑：“她刚和弟弟重逢，我就不碍着他们了。”
    纪子清刚都说了，血仇，还在。
    他现在过去，不会让纪子清开心，反倒会引起纪子清的反感。
    马钱子帮许澈办好了出院手续，两人立马动身去桂市。
    彼时，另一边，警察也已经和纪子清谈好，同意让纪子昊回到京都的戒、毒、所，等到毒、瘾下去，就能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纪小姐，这儿靠近北缅边境，我们的同志把你们送出南市，会有下一站的警察同志接你们，放心。”
    “好。”
    纪子昊是个瘾、君、子，警察这边需要时刻监控，自然不会轻易让纪子昊离开警方视线。
    这一点，纪子清能够理解。
    但下一秒，她看见两个护送他们离开的年轻警察往身上装弹药，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中隐隐约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只是送我们离开南市，还需要……”
    “需要的。”
    年轻的警察小张咧开嘴角，他回答道：“纪小姐，我们从山路送你们走，那儿比较隐秘。”
    “隐秘算……优点吗？”
    纪子清不做刑侦，便觉得走大道是最安全的。
    小张回答：“算也不算。只是，你们从北缅死里逃生，还在里面闹了那么大的动静，上头的人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走大路，a园区那些人追过来，如果牵连到其他的人就不好了。”
    走山路，除了能够快速离开南市，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如果在山路里面打起来，不会影响到外面任何的人。
    总会有那么几个亡命之徒，会从北缅追过来。
    纪子清沉默。
    她问道：“难道不能悄悄的走吗？”
    “我们当然是悄悄的走。”另外一名年轻警察小任回答，“只不过，总要防意外的发生。”
    “姐姐。”
    纪子昊知道纪子清担心他的安全，他笑了笑，安慰纪子清：“没关系的，我不怕。”
    在a园区这么多年，纪子昊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要是真的有人追过来，他就算死，也要护着姐姐离开。
    周哥也要和纪子清他们一起回京都，几个人上了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就跟那大山深处出来囤菜的农户一样，慢悠悠的进了山。
    两名警察坐在前面，纪子清三人在后面坐着。
    山路颠簸，纪子清一直紧紧的抓着弟弟的手，她感受到纪子昊的手心在疯快出汗，不由得担心的看了看他。
    “子昊，怎么了？”
    “我……”纪子昊原本不想说的，但看见姐姐关心的表情，他还是乖巧的回答，“小时候，我似乎……也来过这儿。”
    纪子昊被拐卖的时候，其实很小。
    但他对一些画面却很深刻，车上那些人的笑声，还有和他一起被拐卖的人的哭喊声，以及破败的车窗外的风景。
    “你应该是记错了。”
    纪子清如是说着，她想安慰纪子昊。
    但小任是个实事求是的，他很认真的回答：“多半是没有记错，这附近的几座山，以前都能够直接偷渡去北缅，是很多园区为了方便省事选择的路，只是后面几年严加打击，他们没办法继续从这儿带人走，才放弃了这几座山。”
    纪子昊听了小任的话，痛苦的回忆涌上心头。
    他手上的汗出的更多了。
    “都过去了，子昊。”
    纪子清很坚定的说。
    在姐姐的安抚下，纪子昊的情绪稍微冷静下来。
    砰——
    一道令人心慌的枪声，凭空出现。
    “趴下，快！”
    周哥一声大喊，他的两只手飞快地抬起，直接按住纪子清和纪子昊的脑袋，把两人的腰都给按弯下去。
    飒！
    纪子清甚至能够感受到那子弹从她的头顶穿过去的时候，所掠过的风声。
    她心中一颤，眼底带着一抹凝重。
    最担心的，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