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些什么?”易长乐顿了顿,才用一副装傻充愣的迷茫模样朝福珠问道:“福珠姑娘,我有些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易长乐边说着边眨了眨眼睛,“难不成,有什么事情,是我该知道的吗?”
或许是福珠太自信,又或许是易长乐的演技实在是有些水平,总之,在看见易长乐满脸迷茫模样的一瞬间,福珠心中的疑虑打消了不少,就连语气也变得随和了许多,“是小公子方才提到的黄瞳怪物。”
福珠的眸子沉了沉,接着试探地对易长乐问道:“我是想知道小公子口中的怪物,为何偏偏是黄瞳的?难不成,小公子竟然见过长着一双黄色瞳孔的怪物吗?”福珠说完,还恰时地将嘴捂住,作出一副惊叹好奇的模样。
看着福珠这浮于表面的夸张演技,易长乐心中觉得她与自己实在是相差甚远,不免有些自豪,好在易长乐心中虽想着,面上却依旧保持着一副诚恳模样。
只见易长乐轻轻摇了摇头,对着福珠否认道:“我并未亲眼见过什么长着黄瞳的怪物,只不过是曾经听说过黄瞳怪物的存在罢了。”
“曾经听说过?”福珠顺着易长乐的话,追问道:“那不知小公子是从何处听到的黄瞳怪物呢?还有,关于黄瞳怪物小公子可还知道些别的什么吗?”
福珠言语间的急切之意显而易见,易长乐勾了勾嘴角,慢吞吞地回应道:“我是从一个……等等。”
正要说到关键之处时,易长乐突然停了下来,她看向福珠的视线中多了几分狐疑,“福珠姑娘,你怎么好像对黄瞳怪物,很感兴趣啊?”
不等福珠回答,易长乐又接着道:“我还以为这天下的女子都会讨厌丑陋的怪物,没想到福珠姑娘倒是个特别的,会对丑陋的怪物产生兴趣。”说到“丑陋”二字时,易长乐特意用了重音。
“丑陋?!”易长乐接连的‘丑陋’重锤,让福珠的面部表情忍不住变得狰狞起来,她沉声朝易长乐问道:“丑陋吗?”
福珠语气里的不满显而易见,不过易长乐直接将福珠话中的不满忽略,对着福珠反问道:“难道不丑陋吗?怪物不都是丑陋的吗?黄瞳怪物的丑陋只怕是比其他的怪物更甚。”
“怎么可……”福珠本想为自己的真身辩解两句,可当视线接触到易长乐怀疑的目光后,福珠只得干笑两声,轻声附和道:“确实丑陋。”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福珠不得不低头。
福珠顶着易长乐怀疑的视线开口道:“小公子有所不知,我自出生便一直待在福星城中,从未见过福星城以外的三界,三界中的六族,除了如小公子你我一般的人族,我亲眼见过以外,其余的五族我只能从书籍典故中了解,更别说怪物了。”福珠轻轻叹了口气,才接着道:“福星城中记载着怪物的书籍并不多,他们虽……虽丑陋,可我偶然看到过几次,描写他们的,清一色也都是漆黑的眸子,长着黄瞳的怪物,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才难免有几分好奇。”似是怕易长乐不相信自己的说辞,福珠又补充道:“人总是会对新奇的事物感到好奇,你说是吧,小公子?”
“说得不错。”易长乐附和着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见易长乐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福珠又只能出声催促道:“既然小公子能明白,那不知小公子可否将你知道的所有黄瞳怪物的事,全都告诉我?我是真的好奇得紧。”
“自然可以。”易长乐满脸殷勤地答应,彷佛能为福珠做事对于她来说是什么不可多得的天大的福份一般。
易长乐的殷勤反应让福珠十分满意,福珠嘴里蛇信子般的舌头加快了吐露的频率,“沙……沙……沙……”
在福珠催促的目光下,易长乐用一副故作神秘的模样,缓缓开口道:“福珠姑娘,我曾经同你一样,只知道有着黑瞳的怪物,直到……那是一个傍晚,我独自一人回城,在离城门不远处的小山坡上见到了一间茶铺,那明明是一间毫不起眼的茶铺,换做平时我根本不可能注意得到……”易长乐边说着边皱起了眉头,“再加上当时天色已晚,城门不久便会关闭,我本应直接进城,不该停留的,可不知为何,鬼使神差之下,我还是下马,走进了那间茶铺之中。”
“整间茶铺中,只点着一盏再小不过的油灯,昏暗的灯光除了能让人隐约看到脚下的路之外,再也看不清其他,不过耳边隐隐传来的咳嗽声,还是让我注意到了那个独自一人坐在角楼里,佝偻着身子的老者。”
“我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待我坐定之后,那老者突然出声朝我问道:‘不知这位新来的公子可愿请老朽喝一盏茶?’,我想着不过是一盏茶,也没多少银子,再说了相逢即是缘,便给那老者点上了一盏茶,还捎带手给他再加了一份茶点。”
“待店家将茶水和茶点给老者摆上后,那老者突然自顾自地说起了一个故事。”
“难道,这故事说的便是黄瞳怪物吗?”福珠见缝插针地问道。
“没错。”易长乐边回答边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天空,紧接着一脸地为难道:“不过这老者说的故事可不短,如今天色已晚,福珠姑娘,不如接下来的故事,明天再听好不好?”
“正要说到精彩之处,怎好如此停下?”福珠看了看天色,对易长乐拒绝道:“就算这故事不短,可夜还长,有的是时间,小公子接着说便是。”
闻言,易长乐小声提醒道:“可这夜深了,我们孤男寡女共处在一处,若是被人看见了……总归是对名声不好的。”
“名声?”福珠笑了笑,“小公子放心,我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的。”
“可我在乎啊!男子的名声也是名声!”易长乐的情绪激动了不少。
“啊?”福珠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公子,你竟然在乎吗?”
易长乐用力地点点头,“我当然在乎啊!”
见易长乐满脸的理所应当,福珠倒是不解了,“可小公子方才不是还提出要四人行吗?既要了四人行,哪里还会有什么名声呢?”福珠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地提醒道:“小公子该明白,这名声和四人行之事,就像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四人行,和名声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易长乐的话,让福珠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福珠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过来片刻后,才整理好措辞,问道:“难不成小公子觉得四人行是什么很光彩的事吗?还是认为四人行会让我们四人在福星城之中有什么好名声吗?”
“四人行当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这四人行,是我……”易长乐用手指了指自己,随后又指向福珠,“你、我哥、还有栀意姑娘我们四个人私下的事,私下里我们四个怎么来都行,又不是摆在明面上,只要瞒着其他人,自然对我们名声无碍。”
“但现在我们可是在一个没有遮挡的院子里。”易长乐沉声道:“若是被人撞见,我们两个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在此处私会,岂不是会让我变成一个不守男德的男子!”易长乐边说着边将外衣裹得更紧了些,“福珠姑娘,你可知男德对一个男子来说有多重要?我就算死,也不能失去男德,我将誓死扞卫我的男德!”
“誓……誓……誓死扞卫?”看着易长乐满脸的真挚,福珠微微有些发愣,“没想到小公子竟如此注重男德,倒是让我颇感意外。”
“不过……”福珠话锋一转,接着道:“小公子大可以放心,城主府的下人都被我母亲调教得十分有规矩,半夜没有吩咐不会出门不说,就算是真的撞见我们了,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但凡是不该说的,他们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
“可就怕有万一……”易长乐还是一副不怎么情愿的样子。
福珠看着易长乐的模样,心中有了计较,“也罢,既然小公子对名声如此在意,那我们去一个其他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接着说便是。”
“什么地方?”
……
看着虽端坐在椅子上,可眼神却在自己房中四处乱瞄的易长乐,福珠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忍住了自己的脾气。
至于为何要将易长乐带到自己的房间之中,对于福珠来说,纯属无奈之举。
福珠本想着去易长乐房里,听她接着讲剩下的故事,可怎料她死活不同意,说什么若是去她房间,会有被她祖母发现的风险,她祖母身体还不太好,若是被那老太太发现易长乐不守男德,只怕会当场气出个好歹来。
为了能让易长乐改变主意,福珠一连对着易长乐吹了好几口气,把自己吹得都快缺氧了,可没曾想,易长乐心志坚定地不像话,硬是没有松口,只一脸无辜地对着福珠问道:“福珠姑娘为何连这么短短几个时辰都等不及,一定要在深更半夜听黄瞳怪物的故事呢?”
见易长乐实在是油盐不进,连吹气都不管用,福珠只能无奈将易长乐请进了自己的房间。
……
想来是有专门打扫的小厮,福珠的房间一尘不染,东西摆放得也整整齐齐的,整个房间里唯独床前的一个摆件,有些奇怪。
那个摆件长得奇形怪状不说,周遭还散发着诡异的红光。
“那是个什么东西?”易长乐看着那个诡异的摆件,忍不住问道。
“一个祈福的小摆件。”福珠的神色没什么变化。
“祈福?”看着那摆件不断散发着的诡异红光,易长乐觉得这个摆件和“祈福”这个词完全沾不上边。
见状,福珠笑了笑,“小公子有所不知,这摆件是我们福星城特有的,在我们福星城中,家家户户都会摆上这么一个摆件,祈求整个家庭的平安幸福。”
“是吗?”
见易长乐的眼神还停留在摆件上,福珠倒了杯水递给易长乐,道:“都到我房里了,应该再没什么能威胁到小公子的名声,小公子总该放心继续给我讲故事了。”
易长乐接过水杯,放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后,才开口道:“世人都知道三界有六族,可据那老者所说,黄瞳怪物并不属于三界六族中的任何一族,他们甚至不被三界的众生所知晓。”
“他们除了长着一双瘆人的黄瞳之外,最重要的是,还长着一条蛇信子般的舌头。”易长乐的眸子沉了沉,“每到深夜便会沙沙作响。”
“既然不被三界众生所知晓,那这老者怎会知道黄瞳怪物的存在?”福珠忍不住插嘴问道。
易长乐微微皱了皱眉头,以此来表达对福珠打断自己的不满,“福珠姑娘别急,等我讲完这个故事,你对黄瞳怪物的所有疑问,都会得到答案。”
易长乐清了清嗓子,才接着道:“除了瘆人的黄瞳和沙沙作响的信子之外,黄瞳怪物还有个特点,他们浑身散发着一股恶臭,而这股恶臭是从他们的嘴里传出的,就像是……尸体腐烂的味道一般。”
“这样的怪物,本应该上不得台面,住在暗无天日的下水道里,可意想不到的是,他们却守着巨大的财富,生活在一座由黄金建造而成的城池之中,整日过着奢靡的生活。”易长乐对着福珠笑了笑,“而那个老者之所以知道这座黄金城与黄瞳怪物,是因为他曾经进入到黄金城中,更是亲眼见到过黄瞳怪物。”
易长乐的话让福珠神色一变,还没来得及将易长乐方才说的话消化,只见易长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那老者说,那座黄金城之下,埋葬的是无数凡人的白骨。”
“每个去到黄金城的凡人,都会被活生生的剥皮。”